可秦绪能怎么办?
他能对柳茗烟直言, 因为她的愚蠢, 他被沈阅断绝了在子嗣上的指望吗?
这样的事, 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莫大的羞辱, 就哪怕是对自己的女人,他也绝不可能叫她知道的。
此时此刻, 秦绪狂怒到是恨不能亲手掐死柳茗烟的。
却奈何……
这女人腹中还怀着他此生可能是唯一的血脉了, 在她平安生下孩子之前, 他也当真是连她一个指头也不敢妄动的。
更有甚者……
万一柳茗烟这一胎生的是个女孩又该怎么办?他岂不还是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沈阅!是沈阅!
那女人当真是好有长进,竟敢算计他到这一步!
秦绪怒气冲冲,一脚踹开殿门就冲了出去。
好在程林宇身手好,闪避及时,否则定要被他撞塌了鼻梁,等站稳了再追上去,他就已经冲到了院子门口。
程林宇连忙劝阻:“殿下,您这是要……出去吗?有什么事还是让属下替您去办吧,您这样贸然出去了,叫太后娘娘知道了……不好。”
秦绪怒火中烧,他此刻自然也是恨得想要冲去安王府将沈阅掐死的,可……
稍稍冷静就意识到,如果沈阅所言非虚,那现在他便就如同动不得柳茗烟一样,同样也动不得她一指头,就算现在去了安王府,除了冲着她无能狂怒叫骂一番再出尽了洋相,他也奈何不得那女人分毫。
他的手指握紧又松开,最后又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且还在犹豫不甘心的时候,院外就又有人求见。
秦绪见到来人,顿时便是精一振:“回来了?本宫交代你们的事有结果了?”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探子单膝跪地,如实禀报:“是!属下等幸不辱命,在元宝镇尾随安王一行,他们几乎看遍了那镇子上所有的医馆,大夫全都将其拒之门外,说他没救了。属下等人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趁机上去补个刀,但安王身边那个长赢及时赶了过去接应,他们人多势众,属下等就未敢节外生枝。”
那镇子上的大夫,他们是在秦照一行离开后又逐个亲自登门打听过的,那里又不是秦照的地盘,人家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医馆门口双方的争执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总不能那几家的大夫都自发自主的替秦照编出了同样的瞎话吧?
秦绪听了探子详述,也觉得事情稳妥,这才一扫前一刻的晦气,露出了恶意的笑容来。
他摆摆手:“去,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就说安王是在从南境回京的路上遭遇意外,不治身亡了。”
好在秦照那日回来是夜里,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虽然现在京城上下都在传闲话,甚至声称是他和皇帝设计给秦照下了毒……
若是秦照没死,他会觉得这流言棘手,因为秦照会借题发挥,借这个理由对朝廷发难,但既然人死了……
流言终究就只能做流言私下流传了。
朝廷可以名正言顺派人去接管南境军权,若是南境的那两个副将不肯交出来,那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虽然就目前来说,南境军权也未必归顺朝廷,但总归是比秦照还在时更容易拿捏突破的。
秦绪心中自得,这会儿倒是不急着去找沈阅算账了。
她一个失去了倚仗的弱女子,威胁不到他什么,他得先好好想一想如何与贺太后周旋,可不想在关键时刻被老太婆拖后腿。
此时,安王府。
沈阅这一两日自是下不来床的,为了不叫闻家的人起疑,清早她便打发冰蓝去了明月斋一趟,跟闻家人说她夜里染了风寒,需要卧床歇上几天。
风寒这事,也是可大可小。
徐惊墨从旁添油加醋的说她是连日里忧思过度,极大损耗了精,所以这一场风寒便来势汹汹,瞧着症状格外严重些。
闻成礼的高烧下半夜就已经退了,并且今日清晨人也清醒了过来,闻家的人对徐惊墨正在感激之时,自然也不会轻易生出疑心来。
不过,早饭过后,闻大夫人还是亲自过来了一趟。
沈阅一晚上没睡,刚短暂的打了个盹儿,又被李少婉扶起来喝了药。
她这边刚漱着口,闻大夫人就到了。
虽然提前就知道她病了,但是瞧见她几乎血色褪尽的脸,闻大夫人也不免吓了一跳:“你这……不是说只是风寒吗?怎么这才一个晚上没见,脸色就差成这样?”
沈阅没什么力气,李少婉很是体谅她,一边招呼闻大夫人坐一边抢先替她解释:“她前面几天被困在宫里,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也没怎么休息好,都靠着一股子力气撑着,徐大夫说是损耗过大,这几日须得好生养着补一补血气,倒是不至于有什么大妨碍,大夫人您就放宽心吧。”
闻大夫人握着沈阅的手,仔细端详她好一会儿,的确瞧不出个别的端倪来,也不疑心多想。
只是为了安她的心,又告知了闻成礼和闻太师的情况,听说两人都好,沈阅也就放心了。
因为她这模样看着实在没精,闻大夫人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沈阅连忙又再嘱咐:“大舅母,我这里没事,您叫外公他们放心。”
闻大夫人嗔了她一眼,笑道:“小丫头,这还用你教,我有数的。”
李少婉亲自送了她出去。
闻大夫人又拉着她的手,很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你是客人,在这做客的,现在反倒是叫你照顾我们阅姐儿,倒显得我们不懂待客之道了似的。”
李少婉回她一个笑容:“我与阿阅相交多年,与自家姐妹无异,本来就是说过来住两天陪陪她,这不正好么。”
两人正说着话,冰绿就提了食盒自院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