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嗯了声,和周洪山一起进屋,“你快说说你叔,他最听你的话,前几天说是头晕,去公社卫生院检查,大夫说是血压高,开了药,我这不是让他少抽点烟,还不听。”
刘叔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跟洪山说啥,我又没说不吃药。”
刘婶哼了下,“你当我愿意伺候你呢,赶紧吃了。”
刘叔没法子,也只好把药利落的吃了,刘婶看他吃完,把碗也给端走,“洪山你们说话吧。”
周洪山把手电筒放在桌子上,看着刘叔嘴角带着笑意,“婶子这么好脾气的人,你还得罪人家。”
刘叔看他揶揄自己,乐了起来,“你啥事啊?”
“先不说啥事,这怎么就高血压了,而且这烟真的不能再抽,您这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可要 好好保重,咱们河山沟还有我都得叔在后面掌舵。”
周洪山是真的这么想的,啥事能有人一起商量着来,都是好的。
“知道,别啰嗦,啥事?”刘叔也想过戒掉,但事太多,总是忍不住的想抽上两口。
周洪山这才说起来正事,“我想过今天鸡鸭的饲料问题,咱们果园旁边引水的水沟,我准备安排清理一下,然后再从大河里捞过来一些小鱼苗放进去,还有一些长不大的小白鲢鱼养着,到时候起码能捞出来喂鸭子,另外就再辅助打一些饲料。”
刘叔知道他说的小水沟,本来也就是慌着,下雨的时候会把水位涨上来,平时干涸的时候也就剩下淤泥,现在利用起来,是有用的。
“能行,我明天去安排吧,你不得去国棉厂拿钱吗?”
“是,那就还得麻烦您了。”周洪山是个遇到困难就直接解决的人,他很少瞻前顾后,西瓜卖的钱不够用也只能这样,那就要把其他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刘叔就知道周洪山的脑瓜子好使。
“成,不过给你提个醒,这件事情早晚要传到别的大队,到时候肯定有人去找吴主任,你去开会的时候也小心点。”
周洪山不在意这个,虽然五百多块钱在他看来还是少,但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多的,所以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这到处都是缺钱别人也不知道,说完事,他就回家了。
田耽也没睡,她在算公分,这钱明个拿回来就立刻发给乡亲们,公分是要算明白的,只是煤油灯太暗,盯账本时间太久,眼睛酸。
周洪山推门进来,随手把手电筒放下。
“我来算吧。”
田耽揉揉脖子,直接就把账本递给他,“你算吧。”
周洪山接过来坐下。
田耽坐在床边,又喝了口水,“去跟刘叔说鸡鸭饲料的事了?”
周洪山不疑惑她能知道,他们俩这几十年可不是白过的。
田耽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气,早该知道的,他就是这个性格,谁劝都没用的。
“我先睡了,你忙吧。”
周洪山只是嗯了声。
第二天一早东屋。
周源就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试图跟他爹讲理,“奶奶已经罚过我了,爹再罚我是不对的。”
余秀敏给周温正在穿衣服,她在周将管教孩子的时候是一向不插嘴的。
周将看他这样,不由的乐了,“奶奶罚的是你奶奶罚的,我罚的是我罚的。”
周源还是不服气,但他不想说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累,真的很累,他爹不讲道理。
周温穿好衣服过去,周将一把把她抱起来。
“爹今天吃过饭就要回厂里了,下次回来还给你带奶糖吃。”
周温点头,又低着头看看站着的周源,“哥哥也吃。”
周源是低着头的,本来很不高兴,但听到他爹说,吃完饭就走,让自己忍住没笑出来。
早饭吃过,周将跟周洪山一起出发进城去国棉厂。
周源在他爹走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小叔不喜欢他爹,他也不喜欢,哼。
事情办的很顺利,周洪山跟周将去到国棉厂核对了账单,厂里也都已经查验过带回来的西瓜,钱一分一厘都没少给,他揣上钱又赶紧骑车回家。
在中午饭之前,西瓜的钱按照昨天计算好的公分发给大家。
乡亲们自己的公分都记着的很清楚,所以核对好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收钱。
有的家里劳动力多最多能分到两块钱,有的少只有七八毛,不过这也很不错了,大家伙都很开心。
王叔看着自己手里的钱还有些疑惑,不过大家伙在排队也都挺忙的,所以他也没立刻说,就在旁边等着周洪山忙完,才过去。
“洪山,你看我们家的是不是不对,我怎么算都多了。”
他干了几天,有多少都记得清楚,就算是加上大锤娘的也没这么多,这多了一块多钱呢,说着就着急的出汗,干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多占的。
周洪山拉着他的手,“没多,我媳妇的也算在你们家的公分里了,这也没多少钱,大锤上学需要钱,家里困难,大队跟公社都知道,这就当做这是鼓励大锤上学的钱,之后咱们大队还有果园还有鸡鸭都能换钱,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叔沉默了好久,他是个老实人,不识字没啥本事,就只会干活,儿子早死,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要不是看着还有大锤,他早就想死了。
“洪山,这,这真是谢过你了。”
周洪山从小长大受过不少的罪,也遇到过不少好人,都愿意帮他一把,现在他有能力,能帮别人也要帮的,目送着他走远。
田耽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放心吧,大家的日子都会过的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