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恰好看到教室里,易思违也在打电话。
等她回去,他马上就跟那头的人说:“下次聊吧。”
莫乌莉没说什么,暗暗记在心里。
天气又变冷,易思违和莫乌莉选的导师不同,没进一个实验室,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然而,怪的事情是,易思违又逃了一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课,他在微信上跟她道了歉,说是校外认识的摩托车骑友买了新车,要载他去玩。
可是,谈恋爱以后,他就没再旷过课了。
这很反常。
莫乌莉不知道易思违在做什么。她本来就敏锐,加上还有女友的身份,觉察到异样再正常不过。
她和潘朵然一起去自习,田亦也来了。三个人聊了一会儿,结果他们俩也什么都不知道。潘朵然说:“我只听大三他们说实习会按学号分配医院。我想跟你分到一起。”
莫乌莉又忍不住说出了口:“我不要。”
“你呀!”潘朵然又在造谣,“就是这么傲娇!”
晚上回家,莫乌莉又没有开灯,在桌边独自坐了好久。
最近的她很忙碌。在实验室要跟学姐、学长打交道,看了不少文献,跟着前辈帮忙准备实验,第一次做了好多工作。
说实话,一开始,选择这个专业只是巧合。
她说过很多谎,隐瞒过很多事,但是,“想当警察”不是。还在小时候,她是真的想当警察的,除了警察,排在第二的就是医生。冥冥之中,莫乌莉喜欢有权力的职业。不是政治家那种权力,那太浅薄了。医生能凭自己的才能改变世界,帮助他人,这就很好。
但是,入学时,她也曾像行尸走肉。
未来的事,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了。可潘朵然提起实习,出人意料,莫乌莉能够想象。
和朋友去医院实习,慢慢从学生变成上班族,成家立业,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她能想象那样的未来。
实在太不正常了。
那一天早晨,闹钟响以前,她就睁开了眼睛,和过去一样。
窗外一片阴沉,气温突破新低,天亮的界限也推迟。
她坐在桌前,慢慢吞吞地画上内眼线,其他妆容也完成好,然后裹着黑色的外套去上学。
最后一节课才上完,易思违就说要送她。莫乌莉说:“我坐地铁就行。”他却执意拉她走,结果直奔汤祁乐的车。
莫乌莉有点警戒,马上发了个位置共享给莫星云,并用短信给他报备。
他们到了一座园子外。汤祁乐只负责送人,送到就要走。易思违说:“干嘛这样,不是说了一起吃饭?”
汤祁乐不理他,直接对莫乌莉说:“跟你的笨比老公玩吧。”
才到门口,莫乌莉脑内飞快浮现了好几个判断,危险系数低,大概不是她想象的场合。这里平时是出租场地,会有人预约去拍照或度假。欧式的推门打开,里面是一座西式的小花园。
莫乌莉第一感觉是不适应,有点做作。她不喜欢太温馨的场合。但是,花园里布置很漂亮,灌木都精心修剪过,小餐桌上放着闪闪发亮的餐具,甜点都是老牌店里打包来的,她突然意识到这像什么。
童话。
这种东西跟莫乌莉格格不入。
刚进去,易思违就掏出礼花筒,对着她一拉:“生日快乐!”
莫乌莉吓得动弹不得,银色的亮片仿佛皑皑白雪,落满了黑发与肩头。她望着易思违,还是没反应过来。毕竟,对她来说,不过生日几乎已经成为了传统。她讨厌人间,出生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身体动弹不得,喉咙也收紧,莫乌莉不自在。
梦幻的花园里,他们面对面驻足,离得不远,但却触不可及。
她头一次感到发抖,过了几秒钟,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抽搐。莫乌莉有点害怕,十分抵触,害怕被柔软的目光烫伤:“你……这段时间在准备这个?”
易思违说:“我还准备了礼物。”
别来更浪漫的东西了。
不要用美好的东西填满她。
太奢侈了。
她会过敏的。
然后,莫乌莉看到易思违拿出了一个电饭煲的纸箱。
“有点贵。听说蒸饭很好吃,可以定时的。”他走近,把电饭煲交到她手里。垂下眼时,阴影里,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变得很深情,“你要好好吃饭。”
手中的电饭煲沉甸甸的,带着颇为熟悉的重量,一瞬间使她停转。这不合时宜的礼物有些太怪了,莫乌莉低下头。
几秒钟后,她不受控地笑了出来。
刚才那种浑身僵硬的感觉消失了,易思违就是易思违,莫乌莉就是莫乌莉,不会轻易改变。她放松多了,抱着电饭煲说:“……谢谢。”
他们坐下了。沉默片刻,她又问:“你怎么不早说呢?”
“惊喜啊。”
“为什么潘朵然和田亦不知道?”
易思违飞快地笑了一下,说:“他们肯定会说漏嘴。假如说我是装傻,那他们就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