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的令牌即便在京中也没几个人拥有,便是他自己也鲜少拿出来调度官员,她竟随意放在荷包里,竟没有把它放到胸前珍重。
顾云庭难免失落,手掌覆在胸口衣襟处,摸到那枚粗糙绣竹纹的荷包,才有点点安慰。
那是她亲哥,捧着她护着她长大的,她对他哥哥好,理所应当。
总有一日,他会把她哥哥挤下去,那里,也只能放他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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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前朝
顾辅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言不讳,将洛河决堤之事大肆抨击,言语间不乏对各地呈报奏疏遗失的不满,甚至数次直指萧云。
萧云始终面不改色,端坐在皇位上冷静地听他指挥。
各部官员惟顾辅成马首是瞻,整场朝事几乎皆由他拍板定决,大臣悉数领命,各司其职,各河道官员很快退出大殿,向下分发诏令,礼部尚书及侍郎以下官员盘查国库,确认以迅猛之势调拨各地赈灾款项,今岁开科取士,几百名进士登时有了着落,于此危难之际,分发给各部门调用指挥。
有条不紊的安排,皆在萧云眼皮子底下进行。
他眉眼深邃,唇角勾笑,落在扶手处的手指捏的发白,太阳穴不停抽动。
便见顾辅成料理完所有事,安排完所有朝务后,转身冲他虚虚一拜,声音肃冷沉重:“陛下以为如何?”
如何?他能如何?
萧云抬手,示意他起身回话。
“顾相所为甚合朕意!”
顾辅成抬起冷厉的眉眼,却不急着谢恩,反倒凉森森地扫过居于右后位置的通政司使,“陛下,臣要参通政司懈怠民情,渎职懒政,敝塞言路,致使洛河两岸百姓流离失所,家园尽毁!”
通政司使冷汗直流,双膝兀的软了下,忙拱手低头出列。
“臣不知相爷所说之罪,缘由何处。”
“自洛河决堤前半月,便有奏疏报至京城,且据老臣所查,不止一封,原县令上呈八封急奏,然通政司一封都没有转至文书房,内阁更是从未见过,后邵怀安赴洛宁县上任,又着人将快报送至京中,如先前所示,快报依旧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老臣试问不曾懈怠,内阁官员更是严谨认真,找遍所有呈览奏疏,竟没有看到一份洛宁来的。
试问通政司使,你所监察部门,是如何做到唯洛宁不报的!”
通政司使大惊,余光扫向皇位端坐那人,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几乎立时明白问题出在何处。
若顾辅成所言当真,而通政司又真的没有见过那些急奏,便只有一人能提前拿到。
只有当今陛下了。
他眼前一黑,深感绝望悲凉。
不管结果如何,这口黑锅定是要通政司来背了。
通政司使双膝酸软,扑通跪在地上,“臣办事不利,望陛下降罪。”
萧云拎起唇角,朝顾辅成望去,声音清朗温和:“即刻擢你亲自盘查,半个钟头后,朕在此处等你答复。”
少年天子,言语间自有与生俱来的贵气。
通政司使脚步沉重,背影如同瞬间老了十岁,几个内监随去,为他打开帘子,道:“大人,小心脚下。”
话刚说完,通政司使便被绊了下,踉跄着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
一炷香的时间,通政司传来消息,两名通政参议畏罪自尽,吊死在官署当中,留信认罪,望圣上不要殃及府中家眷。
萧云沉声道:“通政司疏于职守,导致今日之祸,但此二人已经伏法,便也不好再牵连其他,此事到此为止。
通政司使监察不利,罚俸一年,通政司上下所有官员即日起重新整顿,若再犯同等错事,朕必定严查不待。”
下朝,回到寝殿后。
萧云一脚踹飞了雕花圆凳,额间太阳穴几乎要鼓爆,他咬着牙,双手攥成拳头,听见微不可查的动静,冷眼兀的朝内瞥去。
顾香君战栗着,像耗子看见猫,惊慌失措地想要寻找藏身之地,然萧云在看见她时候,脸上便浮起阴暗的笑。
他起身,右手解了腰间革带,折叠起来握在掌中,一下一下拍在左手,眼眸像是野狼,直勾勾盯着顾香君。
“表姐,你看见什么了?”
顾香君不敢说话,往后倒退着,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萧云轻笑,将她逼到墙根,革带猛地抽了过去,却是“啪”的一声打在耳畔的高几上,花瓶滚落,摔得粉碎。
“我也是顾家人啊!”他冷笑,一把揪住顾香君的领子,眸眼沁血,“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非要逼我去死?”
他张口,狠狠咬住顾香君的肩膀。
尖锐的牙齿刺穿衣裳,血流出来,腥甜可口。
他喉咙咽了咽,近乎发狂地咆哮:“表姐,你救救我,成吗?”
布帛撕裂,顾香君被他反手摁在墙上,脸颊撞的生疼,她哭喊着求饶:“表弟,陛下,我救你,我答应我一定救你。”
他是个疯子,又怎会被顾香君的缓兵之计骗到,当即撩起袍子,下手毫不留情。
顾香君疼的佝偻起来,恶狠狠的咒骂:“萧云,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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