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二哥。”
“是她二哥便要助纣为虐,为非作歹?大哥清醒点,可别被哥哥的头衔蒙蔽了眼睛,稀里糊涂做下恶事。”顾云庭淡笑。
“顾维璟,你到底杀不杀?”顾云慕站起身来,遒劲的肌肉鼓鼓跳起,像一头嗜血的野兽,冷冰冰投来弑杀的目光。
顾云庭拢着手,不避不躲,依旧寡淡:“不杀。”
“你!”
掌风疾至,却在靠近他脸庞的一刹,被一声叱骂阻止。
“混账东西。”
顾辅成进帐,当胸一脚直踹,顾云慕后退两步,小腿抵着塌沿儿站定,“父皇!”
声音弱了三分,还是不服气。
高宛宁立时跪下,再不敢抬起头来。
顾云庭下意识去牵邵明姮的手,发现她故意将手藏在袖中,眼对上,隔着衣裳,他一把攥住她的腕子,拉到身后护着。
“来人,将三娘即刻送回宫中诊治,没有朕的手令,谁都不能进到三娘寝宫。”
“是!”
“父皇!”顾云慕还要上前,被顾辅成一记眼震慑,低头怏怏忍住。
“你和二郎到我营帐中,我有事与你们商议。”顾辅成临走前,瞟了眼被顾云庭护在身后的女娘,眸色清凉。
傍晚时分,天很快没入漆黑当中。
围场四下燃起火把,各地都有戍守的侍卫巡逻查看。
每个营帐内都点了灯,远远望去,犹如天际的一条彩缎。
邵明姮与其他女眷坐在席上,对面则是大口饮酒的男人,有一个举止分外清雅,坐在当中很是显眼。
她眯起眼睛往那看,忽然迎上他投来的视线。
两人俱是一愣。
他捏着酒盏眨了眨眼,似乎没认出邵明姮,待看清些,嘴角裂开,冲她比了比手势,两人隔空对饮了一盏。
邵明姮很是意外,窦玄居然在狩猎的队伍中。
他是文官,品阶不高,照理来说不大能随驾出来,而他左右两侧,都是虎背熊腰的武将,是顾家此前提拔上来的亲信。
不远处的篝火浇上桐油,火苗倏地蹿高,像火蛇腾飞,呜呜呜的焰苗炙烤着围观的人脸,羊肉的香味飘出,抹了一层蜜油后,滋啦滋啦作响。
邵明姮面前摆上一盘羊脖肉,宫婢跪在她面前为她分切。
她闻到淡淡的幽香,像是某种花的香味,末了,那盘羊肉被分成一条条大小,撒了层胡椒粉在上头。
“娘子请用。”
邵明姮点头,见那宫婢又挪到旁边的案上,为下一位女眷继续分切。
羔羊是白日里刚猎杀的,肉质鲜嫩,香气袭人。
她很快吃完了一盘,喝了盏秋露白,齿颊留香,似乎将冬日的严寒逼退大半。
裹在身上的雪白大氅极其暖和,她的手脚温热,丝毫没有冷意。
几个胡姬端着琉璃杯出来,倒上紫红色的美酒,那些大快朵颐的将士见状,眼珠子都要直了。
胡姬脚步轻盈,侍奉完酒水便走到条案当中的空地,迎着烈烈篝火舞动起来,节奏感分明的曲子调动每个人的心弦。
邵明姮托腮看了会儿,又遥遥望向数十名侍卫守护的营帐,自打顾云慕和顾云庭被叫进去后,至今都没有出来。
她看了会儿胡姬跳舞,身上也渐渐发起热来。
氅衣犹如蒸笼,后脊全是汗,她想脱掉,又怕风大受凉,便站起身来,想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谁知走了没几步,那股子热燥越来越浓,眼前犹如蒙了层薄纱,光影变换,交织成各种昏黄的光圈,她摇了摇头,听到身后传来轻柔的说话声。
“娘子,奴婢扶你去帐中歇息吧。”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本章落一波红包,要评论要呵护,不行老蚌打个滚
然后下一章咱们约一下点半可好
第7章
◎无尽深渊◎
风灌满氅衣, 却丝毫消减不了那股燥热。
邵明姮摇了摇头,回身看见侍奉分肉的宫婢,她双手交叠放在腰间, 一副客气恭敬的模样,然她的身影在不断打转,摇晃。
邵明姮知道自己被下了药,定是方才不易察觉的幽香,或者是在酒里,肉里,她脑中混沌一片,咬紧牙一把拔下发间的簪子, 锋利的尖端抵在手心,用力插了进去,簪尖没入皮肉, 疼痛让她获得短暂的清明。
她看清面前人, 后退着问:“是谁指使你下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