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怀安疑惑地看去:“不会是顾二郎吧?”
“就是他。”
邵明姮笃定地说道:“他看过不少河渠改道和修筑的书籍,曾经师承李老先生,虽不算是干将,但他有经验,且就地实践过。”
“阿姮,别忘了他如今身份,只是商户。”
“嗯,所以此事一旦落定,还得由哥哥出面解决,他从旁协理。”那便是不点明了,一切得是以邵怀安的名义实施。
....
“你怎么知道我懂?”顾云庭咬着菜,不经意抬眸,暗含期许地看向邵明姮。
邵明姮弯起眉眼,“你书架上都是书,每日也在看。”
顾云庭嘴角勾了勾: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多吃了一碗米饭,他不得不去院里溜达。
邵明姮正在消食,小脸鼓鼓的,像是满怀心事,顾云庭走到她身后也不知,双手绞着帕子边走边暗暗嘀咕。
顾云庭跟在她后头,听了许久也没听清,只好纳闷开口:“你说什么呢?”
邵明姮吓得猛一哆嗦,顾云庭忙拉住她,往身边一扯:“仔细别崴了脚。”
邵明姮便跟他说起白日里的遭遇,叹了声,半是郁愤半是伤心:“他是老山长了,即便不想要我送去的试卷,只需还给我便好,为何要扔到地上,糟蹋了呢?”
书院门前人来人往,烈日炎炎下,她脑子一片空白,怎么都理解不了老山长的行为,当时只觉得丢脸,回过头来却很是愤愤不平,然而愤愤之后又有些心虚和尴尬。
“我写的有那么差吗?”
顾云庭握住她的手,捧在掌心,认真地回她:“你写的特别好,做的也特别妥当,是他眼拙心昏,是他不对。”
邵明姮怔怔望着他,“你哄我呢。”
他举起手来,比出三指:“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邵明姮噗嗤一声,露出洁白的小牙,“我现在没那么生气了。”
顾云庭知道她晚上用的不多,故而叫厨子做了梨汤,加了些许百合莲子,叫她降降火气。
邵明姮喝了一大碗,,很快便将不高兴抛之脑后,回到屋里伏在案前继续研究。
顾云庭站在窗外,负手溜达了几个来回,想到给她出气的法子,不由舒展眉心,跟着走了进去。
他就坐在对面看书,左手执卷,右手翻页,偶尔拿笔做批注。
邵明姮揉了揉眼睛,他便像能看见似的,赶忙起身剪了烛心,重新放好罩纱。
再抬头时,邵明姮已经没动静了。
整个人趴在案上,枕着左手,长睫安静的垂落,领口稍稍敞开,露出嫩白的颈子,右手握着的笔斜斜摁在桌上,墨汁晕开,蜿蜒成细细一绺,她困极了,半张着小嘴发出猫儿一样的鼾声。
顾云庭支着额头看了会儿,唇角忍不住上翘。
随后,起身收了她的笔。
笔一抽出,邵明姮喃喃哼了声:“谁...”
顾云庭低头,亲她鬓角,声音很是温存:“你郎君。”
邵明姮没说话,被他轻而易举抱进怀里,放在床上,脱掉鞋子,整齐摆放在床尾,而后便拉起薄衾,盖在她双臂下。
左颊被压出红印,显得肌肤更加白净。
顾云庭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起初也只想亲亲额头,并不想怎样,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从额头到眉心,再到眼睛,往下,秀气的鼻梁,微启的唇。
碰到唇角时,她便醒了。
睁着惺忪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顾云庭咽了咽喉咙,旁若无人的起身,淡声道:“你方才做噩梦了,一直喊我名字,我便过来看看。”
邵明姮:....
“睡吧,我帮你灭灯。”
说罢,挺直了腰背走到屏风后,将唯一一盏灯噗的吹灭,门轻轻合上。
邵明姮抬手,覆在唇上,是梦吗?
...
书堂外不时有人盘桓,遇到附近的百姓便凑散去询问。
邵明姮起初不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她路过时,听到他们提起白鹿书院。
“这两日好些人都准备退学,老山长压着不放,还以交过束脩为说辞,不退不返,若人走了,束脩一文不退。
我们都愁死了,偏这事官府不管,找谁都无用。”
“你们为何要退学?”
“白鹿书院资历老,但是这两年却很不景气,老山长又是个不通情理的,听闻前几日你们这儿的姮姑娘去送东西,被老山长当场下了面,好些人亲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