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亲自出巡去了趟扬州,见沉重绢帛,烟酒油酱等作坊琳琅满目。
想起那年,他在船上与她擦肩而过。
心中又是怅然不已。
“这是买给姮姑娘的。”秦翀抱着手臂,努了努嘴。
关山踩他一脚,小声道:“别提姮姑娘。”
顾云庭将红宝石石榴花纹簪子收进怀里,出门上了车。
现下出行,他阵仗都很是庞大,马车也比先前更宽敞,能放得开那架轮椅。
休息在驿站,下起大雨。
半开的楹窗不断被风吹的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潮湿的雨气袭来,夹着泥土的腥味,院里的花几乎被折断,树叶嗦嗦作响。
顾云庭披着雪青色大衣,面前桌案摆着一盏四角平纱灯,修长如竹的手指翻了书,目光清淡的落在纸上,屋内很静,斜对面的熏香偶尔破开一绺,他摸过茶盏,喝完后,又吃了一枚栗子酥。
长荣困得眼皮睁不开,脑袋一点一点。
便在此时,驿馆的门从外打开。
有个人穿着蓑衣急急闯进,关山迎过去,两人来到堂中,那人便将封有牛皮纸的信交到关山手上。
语气有点焦灼和忐忑:“大人,出事了。”
关山一愣,“谁出事了,灵州?”
那人为难地点头:“姮姑娘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千万别小看新冠,就算痊愈了,之后也要去医院检查心肺,今天第四天,简直难以言说的难受,难受!
第章
◎故人重逢时◎
雨下的湍急浩大, 屋檐上发出哗哗的响动。
顾云庭揉着眉心,听关山禀报完消息,不由沉默起来。
阿姮不是失踪, 是厌倦被自己无孔不入的监视,所以走掉了,否则邵怀安早就去寻人了。
他坐在圈椅上,感受风雨袭来双膝针扎般的刺疼。
四肢健全时,他都无法确定阿姮是否喜欢自己,而今残了双腿,又有何脸面去她面前,乞求她的喜欢。
他望着雨, 眸光渐渐转暗。
关山递来毯子,为他遮住膝盖,他瞟了眼, 低声道:“卜飞尘到底去哪了?”
“陛下登基后, 便一直没有卜医的踪迹。有人说他隐遁避世了, 也有人说他去南海修行了,还有人说他为了寻找一味药, 坠崖身亡了, 各种说法都有, 但是没有具体行踪。”
卜飞尘为人很是古怪, 出鬼没叫人无法察觉。
他医术精湛,又惯爱研究偏门法子,寻常太医解不了的病症, 兴许他能使出手段, 顾云庭的膝盖, 最后一道指望便是卜飞尘。
他想过, 要见阿姮,必须等卜飞尘治好自己的腿。
否则,他宁可死了,也不叫她看见自己这般颓废的样子。
....
偏远幽静的竹林,因为大雨而变得异常泥泞。
身穿蓑衣的男人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握着弯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行走,雨太大了,视线不清,虽穿着蓑衣,可还是浑身冰冷,他打了个哆嗦,暗道:“这什么鬼天气,没完没了的下。”
推开木门,将竹篮扔到院里,半合的盖子掉在地上,露出新采的药草,被雨水冲刷后,显得很是新鲜。
他就地脱了鞋,赤着脚将院里铜盆的水冲在身上,又赶忙蹦跶着回到屋里,扯来大巾擦拭身体,复又换上青色布衣,将腰带缠好,肚子叽里咕噜叫起来。
他拍了拍,长叹:“老兄别急,我也饿啊,饿咱们也要慢慢来,晚上吃点什么好?汤面还是米饭,嗨,不想吃?我也不想吃,可没法子,谁叫我不会做呢,将就吧。”
他自言自语,刷了盆,去泡米。
忽然,鼻间闻到浓郁的香味,他一下站直,往外瞟去。
那股味道越来越浓,是老母鸡汤,里头加了红枣桂圆,笋子还有火腿肉片,他更饿了,抄起盆子便往外走。
这是一处偏僻的错落,住在此处的多半是农户人家,淳朴本分,统共就几十户,素日也没甚往来,他看中此地图的就是清净。
可唯一一点不好,吃穿不方便。
数月来,苦了肚子,瘦了身子。
隔壁本没有人家的,怎会突然传来鸡汤香味。
他搬来几块青砖垫在墙根,踩着爬上去。
便见那屋檐下支着一口大锅,下面烧着柴火,有个身穿葱绿色长裙的女子弯腰添柴,拨弄旺了后,又起身掀开锅盖。
这一掀不得了,鸡汤味瞬间飘进他鼻中,他哪里还忍得住,稍一动弹,墙上的砖块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