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庭既难受又心虚,右手死死攥着裤管, 坚持要清场。
卜飞尘气急, 正要打他, 邵明姮忽然走过来, 蹲在他身前,随后便揪住他的裤管,往上一点点卷起。
卷到他右手摁住的位置,她甚至都没有说话,顾云庭便乖乖松开。
膝盖部位不能再度上卷,邵明姮找来剪子,将裤管径直剪碎,露出他的膝盖,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就像他的脸。
她的手擦在他皮肤,引起战栗。
顾云庭望见她手指的伤,一愣,便见她起身重新回到卜飞尘身后。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看她纤细莹白的手指缠裹着纱布,露出来的两个拇指有细微伤痕,摩挲在皮肤时能感觉出来伤口很深。
他忍不住问:“阿姮,你手怎么了?”
邵明姮便将手背在身后,淡声道:“不妨事。”
卜飞尘笑,解开绑缚的纱布后,看见处理过的伤口已经愈合,伸手捏了捏,顾云庭痛苦地嘶了声,随后咬紧牙关,不肯再呻/吟出来。
“得先泡半个月药浴,等泡完,我再给你碎骨重塑。”
卜飞尘站起来,摸过茶盏喝了一大口,“小娘子知道药浴方子,你跟她要便好。”
“对了,忘记介绍了,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日后要承继我衣钵的。”
“徒弟?”顾云庭当即问出声来。
“怎么,你有异议?有也没用,等给你治好腿,我就带她远走高飞,教她治病救人,我发现小娘子很聪明,学东西特别快。
对了,今夜我想吃泉水豆腐丸子,还有醋溜三样。”
“好。”
邵明姮收拾好药箱,跟着便要往外走。
顾云庭着急,弓腰去拽她的手,恰好擦着小指拂过,她回头,冷静的望着他。
“有事吗?”
“阿姮,我给你手指上药。”
“不用,不久便好了。”
她又出了门,回到屋里。
小厨房,徐妈妈教她剁豆腐和藕段,剁到黏连时加了一点点肉丁,继续剁,随后便搓成小丸子,水开了,加入葱姜等大料,径直将丸子丢进去,大火熬煮,很快便翻滚着涌上来。
“姮姑娘,这是老奴头一遭见你做饭,做的比我想象的好太多。”
“徐妈妈打趣我了。”邵明姮松了口气,笑道,“多亏您在旁边教着,不然我掌握不好比例,丸子不会成团,多谢您了。”
“客气什么。”
徐妈妈添了把柴火,酝酿许久还是没忍住,“其实大夫要吃什么,姮姑娘跟我说一声,我帮他做便是,何必要你亲自动手。”
“我答应他的。”邵明姮盛出丸子,先尝了一颗,便决计将盐和醋都带着过去。
卜飞尘吃了半碗,见她色怏怏,不由凑上前问道:“你俩在闹什么?他做错事得罪你了,还是又找小情了?”
“没闹。”邵明姮看他写的方子,对照他送的医术研究。
“没闹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和他说,所以便不说了。”邵明姮指着上面的药草,问,“这个顺筋枝是不是也可以加到药浴里?”
卜飞尘点头:“这东西好是好,只泡起来麻烦,需得煮好后,边洗边将枝子原液揉进皮肤里去。”
邵明姮嗯了声,许久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要给他亲手洗澡的意思。”
第一次的药浴准备好。
卜飞尘给长荣使了个眼色,长荣忙跑到跟前:“卜医,怎么了?”
“你想不想让他们两个和好?”
“当然想了。”长荣连连点头。
“那好,待会儿不要进去,便说自己腹痛难忍,没法伺候,还有那俩门,叫他们退远点,甭管他在屋里怎么叫,都不准进去。”
长荣惊了:“你要对我们殿下做什么?”
“总之你听我的,没错!”
顾云庭坐进药汤中,顿觉如置火盆,烫的皮肤立时发红,他稍微撑住手臂上抬起身体,唤道:“长荣,添些凉水。”
等了半晌,不见回应。
“关山,秦翀?”
依旧静悄悄的。
门从外推开,隔着屏风,他一眼认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