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孟清将山姥姥一切细微的动作都收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应着。
“这是禁忌之事,说出来会招来大祸的。”
“哦?所以你说不说?”
“不说。少侠还是择其他事来问吧,老身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行。”
孟清冷漠地看着山姥姥拒人千里的模样,拍拍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给了她第二条路。
“那你向我们说说刚才的术师和狐妖之事?”
抛出去的飞镖回旋而归,又扎在了嘴硬的老妖怪身上,山姥姥色顿时慌张,抬眼看向孟清,想要再推脱一次。
孟清废话不多说,提起地上的剑,毫不留情地刺穿老妖怪的肩头。
鲜血混着剑尖上的脏泥在老妖怪吃痛的喊叫中绽开,吓坏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其他小妖。
初幼也没想到孟清出手这么快,眼里闪过一瞬的惊异。
“我的耐心不多,”孟清慢慢地抽回剑,“现在你要么将这两件事都说出来,要么就去死吧。”
剑刃割着皮肉,一寸一寸地往外退出,老妖怪如同遭受凌迟之刑,一点一点地清晰地感受到痛苦之上的死亡气息。
有那么一瞬间,她眸子里迸发出狠戾之色,掩在衣下的手紧紧地勾起来。
孟清见惯了这种垂死挣扎的威胁,他挂着不耐烦的笑意,手指叩着剑柄,等待着山姥姥的动作。
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压迫,初幼抿着唇,双手环胸,目光却只落在孟清身上。
“好。”
山姥姥忽然松懈下来,肩头跟着脑袋顺势耷拉,作出认命的模样。
“但你要说到做到,放老身一条活路。”
她在灰败的阴影中抬起苍老的脸,细长狡猾的眼眶里露出嘲弄的苦涩和忿恨。
修炼千年,却只有四处求饶的命。
妖怪,真的可怕吗?
“那就先讲大魏的灭国吧。”
大魏年间,她连人身还没修成,青州那时也还未成一片整齐繁茂的疆域,遍布荒山乱林。
因为大魏禁妖猎妖,其周边的妖怪四处逃窜,有不少择近迁徙到这片地界,还有的不辞劳苦,慕名去往沧澜灵地求个生路。
后来哪知沧澜山也生变,幸存下来的妖不得不南下流离,陆陆续续地经过青州,不嫌此地荒凉的便留了下来,心有余悸,想要跑得远远的,就继续迁行了。
山姥姥也是在这一波一波的妖群里听闻两地之事。
大魏天火之事与孟清和初幼在青州牢房里听徐娘说的一样,大魏天子曾与皇后伉俪情深,恩爱数载,后来皇后遭身边宫女揭发,乃是妖怪多变,天子不信,要处死宫女以护皇后周全。宫女为证清白,便当场撞死在天子面前。
此事隐秘,天子命人不得外传,违令者立斩。但此后几年,大魏年年异象频出,境内逐渐有传言说这是因为天子身边养了妖物,大魏的气运都被这妖怪吸走了。
流言蜚语传到了前堂,众大臣请命恳求天子彻查皇后为妖一事,恰逢大魏术师在外修行数年回朝,他摆阵弄卦,竟还真的逼着皇后亮出了妖相。天子眼见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真是妖怪,便开始退缩无措起来。
按大魏律法,妖物都得除尽。
皇后最终被束在刑场上,一把火落在身下的柴棍群里,贪婪的火蛇舔舐着她的妖身,在扭曲混沌的空气里,她一言不发,任由自己被吞噬。自她死后,天子时常恍惚,夜间噩梦缠身,术师带着弟子守在宫城内,说是以防妖后有同党前来报仇。而后报仇的同党暂未过来,却是有诡异的天火更先一步降临王城。
关于这场蹊跷的天火,山姥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约莫在大魏王朝彻底覆没一两百年后,她曾在一群四处游历的年轻术师中听过这也是一种秘术的说法。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千百年来都未有人真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