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低了头,油烟味从两侧袭来,闻上去很不舒服。盯着那只贴上别人手臂的女人手,他真想拧她胳膊肉。
“随便你道不…”
“对不起。”江漫低声说。
对着姜人海,江漫温雅地笑了下,有些僵硬。
说完,起身,他离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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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下班,江漫找的最近的一家大诊所看病。医生看了后,说让他接下来几个月要小心他的左手,照顾不好,左手可能就半废了。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应了最后的叮嘱,拿了药,走出大门。
他看着门前,看门前那个小小的身影。他静默了一阵,停下脚步,又抬起步子往左边拐,继续走。
小影子踩上大影子。
他们一前一后在街上走。脚下的碎石子窸窸窣窣。
谁都不知道说什么,不知不觉,走过了第一个公交站。
捏着衣角,路柔慢吞吞问:“你的手…没事吧?”
“去关心你男朋友,别跟着我。”
“江漫…”
他忽然回头看她一眼:“不用管我,我自找的。我是你什么人?他疼得要死,你怎么不照顾那野猴子?”
第一次见他这样尖酸。路柔有点茫然地抬头。
“我先送他去了,但我看你一个人来医院…”
江漫停下了,折过身,黑漆漆的目光凝看着她,像一副阴沉的气象图,他让路柔不要再跟着他。
他:“那天你自己写的,我们要谁都不认识谁。”
路柔咬了咬牙:“江漫,我们是不是非要这样说话?”
江漫缩回目光,缩回一切,转回身不再理她,开始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他的话很冲:“以后见了面我先走,省得你男朋友看了误会。”
慢慢地,路柔站在了原地。她不想追了,又呆呆地久久望着他背影。
周围暗暗的,从没有人让他有过这样有点撑不下去的感受。又痛又涩。江漫不想求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会脆弱。他要表现他是真的不在意。
他甩着药袋子,眼睛耷着,语气淡淡:“你以为我多在意?”
无所谓。他说。
少了谁还不是一样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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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多数只有车在跑,行人稀寡。天黑压压,沉得人喘不好气。蝉还在作死,吵得人智半清半晕。
他们分离了,一个走上天桥,她在天桥下,打算往他的反方向走。
月,出来了。画面成了压抑的暗蓝色。
江漫快步走到桥上中央,停了,忽然转身走近围栏,俯低了眼。他看桥下的她。他呆滞在那,像观察标本一样观察她。
她的脸她的气味她的皮肤她的温情她的狂野她的关心她的头发她的声音她的一切。她的男朋友。
路柔正从兜里拿出电话放在耳边。这里没有车,没有人,只有他们和城市的辉煌。四周静到似乎狭窄,世界只有他们,静到他听到她在说话。
她对电话说:姜人海…
从来稳心平静的他在这一声里崩溃了。
他突然喊她:路柔!
转身,她与他的声音撞个满怀。
“江漫?”
她抬起头:“什么事?”
他又静默了。
江漫迷人,又那样可恨。路柔永远深深记得他说我们仅仅只是更熟了一些。
她叉着腰说:“当初你不是更愿意一个人吗?!我满足你还不行吗?!”
“是是是。”他说。
江漫昂着天鹅受伤的脖子扭身走了,路灯照得他一暗,一亮。
路柔仰望他远走。江漫再没有回过头,有的是灯下漫天的灰尘。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有的是偶尔呼啸的车声,不温柔的风声,和一些小虫的嘶叫。
这些声音让这个地方更阴阴沉沉的了。
渐渐地,她把头低下,背着他慢慢走了。
姜人海打电话来,她关心说着话,说等会儿就来医院看他,问他想吃什么她好带。她挂了,把双手揣在兜中。
他形影相吊。
她也形影相吊。
如果两个人都不那么倔就好了。她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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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漫走到了街的最暗处,漆黑黑一片,他面对着一堵脏兮兮的墙。没人认识他,也没有一个人。
他低着下颌,黑暗完全藏住了他。
在不为人知的阴暗狭窄的巷道,生活的味道逼入鼻腔。他沉默很久。
牙缝里咬着说:“你别在我面前心疼他,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本要对她说这个。
这一小下,江漫感觉他病了,她使他再也不能找到以往平静淡化的心境。凡人的心在他胸腔里大哭大闹。自由自在、无情无恼的江漫消失了。
你把我带到精高度荡然无存的境地,我却让我的意志力完全臣服于你。
天光下,是热风,他却脸颊冷疼。
城市灯火通明,热闹吵嘈。他握着包扎的左手,孤零零走在黑夜中,一盏盏路灯照亮他的落寞。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在疼。
叁叁:下章,来点甜。
预告:
江漫:“乖乖,你摸摸我。”
突然想到有可爱说古筝上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