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拖到现在才让你知道的哦,我也是这个礼拜才去妇產科做确定的。」
「两个月了?已经这么大了?」惊吓之中,又心抖着伸出了手。「我、我可以摸摸他吗?」
「现在是要摸什么啦!而且到底哪里大了啦!」
办公大楼坐落在闹区边缘,高耸而静望着远处点点闪烁的城市,入夜后,玻璃外墙一盏一盏地熄了灯,成了一整面的黑色镜子。
得仔细看,才会发现高楼层还留有一处光点,在那里,两个女孩的嘻闹声如不断浮出水面的泡泡,当雕塑着成长的细沙渐渐地沉淀下来,她们的交谈却没有因此而变得讲究。
直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原本因薇妮的突袭而暂且搁下的、那全身的疲倦和只想尽快离开的念头,才又慢慢发酵了起来。
赶在规定的门禁时间之前,又心才终于打烊财务部的灯火。
她们在街道旁准备替今晚画下逗点。
「这就先不要了吧?」在薇妮抽出一根凉菸、准备点着之前,又心搁下了她的手腕。「再忍也就几个月。」
「噢、」她赶紧停下动作,尷尬地笑着。「看来我还没有身为一个妈妈的自觉呢。」
她轻轻拍了拍肚子,和宝宝说声抱歉。
接着,走去水沟盖旁蹲了下来,对着菸盒的角落点了火。
待在远处的又心,又再向后退了几步,即便到现在,她仍没有克服这个问题。
而薇妮在起身之后,回到了又心身旁,她们一起见证这最后一包菸的终点。
火势延烧得很快,远远的都能闻到清甜的味道。
「年纪大了以后,提分手的床伴也越来越多。」火光摇曳在她娇媚的瞳孔里,这场晚会的故事说到最后一个段落。「他们全都结婚去了,一开始我真的是想不透,还会嘲笑他们的庸俗,甚至觉得自己能继续坚持下去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又心听着。
「去年搬离开那间住了五年的套房,最后一次关上门以前,我站在门口站了很久,回忆了一遍每个来过这的男人,那些好的、烂的、长久的、只来过一次的、做完就走的、聊了一整晚的天的......」
慢慢地,浓烟渐渐稀薄。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画面里突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买网拍的时候、打扫的时候、追剧的时候、还有那些一个人睡觉的晚上,我只能抱着你送我的鱷鱼娃娃。我就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些时候,身边会没有半个人呢?......应该要有的才对呀?」
只有火苗还在残喘,攀附不上焦黑的碎屑。
「我不会后悔年轻的时候玩得那么疯狂,但过了那个阶段,到老了以后,没有人想要你了,自己也没力气了,那待在家的时间里,从早到晚、二十四个小时,不就都只剩下自己了吗?」
最后剩下灰烬,馀温被晚风吹散。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真的很没说服力。」她悄悄低下了头,嘴角弧起的笑容漾得很有感触。「但人总是要个归属的嘛。」
又心依旧只是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就把保险套戳了洞。」
「呃?原来是用这种方式?」
「当然对象是有精挑细选过的呀!」薇妮一一细数着骄傲地指头。「又高、又帅、身材好、同年纪、又是职业军人,根本不怕婚后出轨。」
「哇......」那是什么生物?又心不太清楚。「我见过的人吗?」
「还没耶?毕竟只有假日才会被放出来,真要介绍你给他认识应该也是婚礼那天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但随即一转严肃。「所以呀,你也是时候该做个选择了。」
又心沉思了下来,眼有点迷茫。「......安于现状不算是个选择吗?」
「就算你不想要个孩子,但他能给你什么?连陪伴都做得不称职吧?」一想到那个人薇妮就叹气。「等你老了、乾掉了以后,他一定会离开你的,到那时候你就只剩下我了而已耶?」
她呵呵地笑了声。「这样也不错呢?」
「一夫二妻制吗?你能接受的话我倒也很愿意哦?」
「这倒是心领了。」
俩人彼此默笑了几眼后,薇妮看了手錶。「你要去喝一杯的对吧?」
又心点头。
「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离开那里。」边说着,薇妮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有在努力了。」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