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个了。」伴着爽朗的笑声,又心看见自己摆在桌面上的手被握了起来。「又心,生日快乐。」
她点了点头,至少这份幸福的感觉是真实的,所以忙着珍惜,而没有馀力陷在气氛之中。
对方也明白了这点,便继续把她带往开心一点的地方。
「我是今天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吧?」
「是薇妮。」
「那是昨天的事,你骗不了我的。」
「但她可是有送我礼物哦?」
「这是在闹彆扭吗?」他拖起下巴,知趣地望着又心。「不过我的确是也准备了东西要给你。」
「是吗?」她很期待。
「但你现在不会想要的。」他笑了几声。「我会留在这,等你准备好了,记得要来拿。」没有给她转圜的空间。「今天就让我们好好地庆生吧?」
于是,他们又叫了两个蛋糕吃。
在这间酒吧里,每个人都只有一杯的时间。
当勿忘我的花瓣像羽毛一般掉落到了杯底,又心遵守着规定,带上包包往门外走去。
经过吧檯时,一如往常地接过特地准备的沙瓦小杯,将里头的桃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走回到街上时,不需要等到冷风迎面而来,醉意早就已经消失得一乾二净,彷彿这一整天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任何酒精一样。
两侧的骑楼下已经睡了不少人,流连在巷弄里的不归者也早就已经去了别处。
又心的怀里像是一颗中空的巧克力球,表面是甜的,却一捏就碎。
于是,她没有任何一点依恋,直直地往回家路上去。
停好车,又是半小时过后。
回到了熟悉的大楼、健全安稳的电梯里、到了楼层,门一开,就看见阿树差劲地睡在门口,相机掛在门把上,手边摆着一手啤酒,其中有五罐空着。
不用想也知道是钥匙丢了,但既然有钱买啤酒,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找锁匠、或是打电话给自己?
罢了,又心也没心思多想,她轻轻晃醒了阿树,将他搀扶进门。
阿树的酒量一直以来都很差、酒品更差。他看见又心终于出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只是一如往常的闹着脾气碎碎念,然后抱着全身的酒气趴上床。只醒了一下子,又很快地昏沉了下去、打起了鼾。
一边卸下随身物品,又心同时对依旧脏乱的地板感到无力,虽然不意外,但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收拾,仅仅是把外头的空酒瓶给收了进来,再把阿树的昂贵相机小心翼翼地摆上桌面。
身体的痠痛告诉她,今晚已经够疲倦了,是时候该好好冲个够热的热水澡,趁着雾气还没从身上散开之前赶紧吹乾头发,舒舒服服地换上睡衣,好好睡个觉,明天是假日,最好是能睡到下午过后,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但随着离开酒吧后的时间越来越冗长,巧克力的外壳早就已经融化成了丑陋的样子,中空那份不安的寂寞感佔据了整个脑袋。
又心边脱下套装掛好、一边大口吞下阿树喝剩的啤酒。
然后,把巧克力捏碎。
她喝着、边脱着,酒罐空了、身上也没有任何负担了。
匆匆爬上床,一俯身便吻上阿树的右肩,往上吻,直至紧贴着嘴唇,同时一边探手拉开廉价皮带。
她孱弱的臂膀已经被惹得颤抖,寂寞感将理性近乎侵蚀殆尽。
好冷、好喘、好难受。
不消多久,在又心的胴体底下,那醉汉开始有了点反应。
他粗鲁的翻过身,一手把又心搂上胸膛。
鼻腔里灌进好浓重、好真实的油漆味,又心在喘息之外,只把多馀的力气都用来呼吸,虽然混上了体味和汗臭,但很可悲的是竟然能够从中找到那份安全感。
大口大口地,就像是平底锅上沸腾的热油,突然被液态氮急速冷却,疲弱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抖,如梦一般放心地享受着。
黑影交织在窗帘上,像幅墨画舞动,而窗外,雨似乎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