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后来您攀登k2时,只花了三四天就抵达基地营。」我的伙伴说:「一般在三千公尺以上,就有可能引发高山症,所以在三千公尺到直接攀登时,很多人都会放慢脚步,让身体逐渐适应,也为了万一高山症发作时,可以快点退到高度较低,氧气较浓的地方。
「但是那次您只花了差不多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五千公尺的基地营。」他停了一下,「我想或许是因为您在纽约进行宣传时,就开始在适应高海拔的低氧环境了。」
马洛直视我的伙伴片刻,然后爆出一声大笑。
「您应该不是登山家吧?」他一面笑一面拍手。
「不是。」
「说得没错,」他收起了笑容,「五年前赞助商要求我延迟出发去巴基斯坦,先留在纽约帮他们做宣传。问题是高度适应攸关生命安全,是不能讨价还价的。我以前参加国际登山队时,他们用减压舱检验成员在高海拔环境下的适应和体能状况。于是我跟赞助商讲,如果他们能在纽约弄个像那样的环境,让我不工作时在里面做高度适应,我就留在纽约帮他们做宣传。
「我原本只是想找个难题让他们放手,没想到他们只花了一个礼拜,就瞒着饭店改装了套房的空调,于是我按照协议留在纽约,不做宣传时就留在套房,适应高海拔的环境。」
「那为什么您退房时,赞助商会付好几倍的租金给『绿色森林』?」康尼留斯问。
「是因为租赁契约吧?」王万里说。
「租赁契约?」
「饭店的租赁契约规定,租客在未经许可下,是无权更动套房里的设备的。」
「虽然他们这样做其实是升级了套房的空调,但是天晓得八卦媒体会怎么写。那笔钱除了是违约金,或许也是堵口费。」马洛摊开手,「还有其他问题吗?」
「非常感谢您。」我的伙伴朝我点头。
我拿起面前茶几上的便条纸和笔,写了三行数字和一个名字。
「『那个』的经纬度和海拔高度,」我将便条纸交给马洛,「虽然过了三年,但应该还在那里。」
「这个嚮导在南崎吧?」马洛仔细打量纸条上的字。
全名南崎巴札(nmchebzr)的南崎(nmche)是尼泊尔喜马拉雅山区的一个小镇,也是雪巴人的聚居地。很多登山队在前进基地营之前,会在这里僱用嚮导和挑夫。
「我当时只僱了一个嚮导、一个挑夫跟一头犛牛。我们一到基地营,就要挑夫把犛牛带下去,所以只有嚮导跟我知道地点在哪里,」我说:「您把纸条交给他,说是我要您去的,他就会带您过去。」
「三年来,我在喜马拉雅山也僱过这个嚮导很多次,」马洛说:「他为什么没告诉过我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申请攀登许可,」我笑了笑,「而且当时我去那里,也不是为了攀登圣母峰。」
「哦?」
「喜马拉雅不只是山,也是很多国家的国境线。」我说:「会去那里的人,不一定只是为了登山和健行。或许也因为这样,当时我没有把『那个』带下山来。」
「是吗?我懂了。」
「希望您平安把『前人消失的足跡』带回来。」
「谢谢。」
我们起身告辞,正要离开时。马洛突然说:「康尼留斯先生?」
「是。」康尼留斯回过头。
「听经纪人高小姐说,您这次要跟我们一起出发,」他说:「现在这个时间,从曼哈顿开车到甘迺迪机场不太方便,如果不介意的话,愿意跟我一起搭直升机到机场吗?」
「可以吗?」
「就当是我对各位的一点谢意。」
我搥了康尼留斯的肩膀一下,朝马洛点头告别后,跟万里一起走出休息室。
腰带上的无线电话机响了起来,是齐亚克的声音:『士图在吗?』
我拿起话机,按下发话钮:「我是士图。」
『有空到法拉盛来,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