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不能允的?
所以他之前也就没有在意。
毕竟比起让淙哥儿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地读书习字。许明成觉得,让他喜欢上读书、喜欢上写字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但没想到,还真被淙哥儿折腾出几分模样来。
炭条不必说,也就是用纸包裹,再削尖,有些新但算不上难得。毕竟《东观汉记》里曹褒“寝则怀铅笔,行则诵读书”里提的‘铅笔’,便和淙哥儿做的这个炭条笔差不多,同样能够在纸上写字作画。
但这支‘鹅毛笔’却不一样了。
它用的是墨!
笔尖更细、用墨更少、纸也更省!
所以一等许淙写完,许明成都没在意他画了些什么,就把他放下的鹅毛笔拿在了手里细看,“这笔,就是你用来画那小人图的?”
许淙原本正等着渣爹夸自己的,结果居然等来了这么一句,不过这话勉勉强强也算是夸吧,于是大方地回答。
“对,就是这样画的,硬的笔,好用!”
和需要悬空手腕,怎么用劲怎么不对的毛笔相比,硬笔就是!
许明成没接许淙的话,他拿着许淙刚放下的鹅毛笔,尝试着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用的还是握毛笔的姿势。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样不方便,于是改捏为握,像许淙刚才那样把手腕放低,如此一来便顺畅了很多。
许明成拿着鹅毛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句出自《论语》,正是许淙最近在练习的。
写完之后他看了一眼,然后点头,“不错,这笔还有吗?”
有当然是有的,一只鹅有那么多毛,哪怕他们只要最大的那些,也攒了一小把,够他大半年用的了。不过许淙不太想给他,谁叫刚刚某人嚣张地拆了自己的信,还说什么‘你就在此处,何为偷’呢?
他许小淙,有仇必报!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冲着渣爹甜甜一笑,“没有了!”
回去他就把剩下的鹅毛藏起来!
谁也不告诉!
听到这个答案,许明成微微挑眉。
他看了看手里的这支‘鹅毛笔’,再看了看满脸得意的淙哥儿,以及旁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青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于是他也笑了。
许明成随手取了一张纸,先是细致地把鹅毛笔上的墨迹擦干净,然后在许淙惊讶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将鹅毛笔收在了袖袋中。
许淙:?
许明成接着笑道:“淙哥儿,你来勉县这么久,未曾孝敬过为父分毫。为父知道你是最有孝心的,这支笔就当是你的孝敬了。”
许淙:?!
但这还没完,许明成接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伸手摸了摸许淙的头,又说了一句,“对了,下个月便是为父的生辰。你既送了你祖母新的鸡蛋糕,又给你娘选了一支簪子,不知可有想好给为父准备什么生辰贺礼?”
“吾儿如此孝顺。”
“为父拭目以待啊。”
说完他就负手走了,就走了!
手上只剩下一张画纸的许淙:!!!
大人欺负小孩。
没天理了!
……
“娘,爹坏!”
许淙气呼呼地跑到金氏跟前告状,还把刚才画的‘渣爹拆信图’作为证据递给金氏看,“娘,爹拆我信、拿我笔、还要我送礼!”
一桩桩,一件件,渣爹的罪行罄竹难书!
必须人人谴责!
金氏却没留心他的后半句,而是接过许淙手里的那张画纸,惊叹道:“淙哥儿,这幅小图,是你画的?”
“画得真像!”
金氏也是学过画的人,因此知道若是想要画一个人,那么‘画貌易,画难’。意思就是说想要把一个人的相貌画下来,是比较简单的,但若要把一个人的精气画下来,那是非常难做到的一件事。
但淙哥儿做到了。
他画的那个在椅子上悠闲坐着看信的人,虽然上半身只露出了两只手,并一个下巴,但金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许明成。
这就是画‘’了。
委实难得。
许淙气鼓鼓,若是以往听到金氏这么夸奖,那他定是非常高兴的,但现在嘛,他的心思全都被‘要给渣爹一个教训’充满了,其他的都听不进去。
“娘,爹偷看我的信!”
“还逼我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