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一句话,极力为即将到来的别离铸造完美的回忆,我不是那个能陪着他、令他安心的人,于是就让快乐成为单纯的快乐,让这段关係停留在最好的时候,不去讲那些情啊爱的、虚偽飘渺的誓言与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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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去的时候,我们天天都讲视讯,准时晚上八点,打开skype我一定能见到他的影像,英国夏末依然很热,解析度极差的视讯镜头里都能看出他浑身冒着汗。
只是再热的天,都没有温度,我能何不知在这遥远的时差中,刘若瑋多努力给他自己安心,每日准时上线告诉我英国很好、倾诉在那里的一切生活,也问一问我在台湾的生活,充满关怀,让我明白他的一切尚未离开我。
但他原先带着些许圆嫩的脸颊迅速地削瘦。
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谁都离不开谁,但是总得有人先离席,他不行,就我来罢。
一个人在外头,好吃好睡照顾自己是必要的,我给他寄了大同电锅,还有我的拿手食谱,否则他要在英国活活饿死。
他很高兴,珍惜着那台电锅捨不得用,被我讲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拆封,学习为自己煮一些合胃口的餐食,他很认真学习,很快就能弄出几道家常菜,让我能安心,不会在台湾担忧。
那之后,先是一天,再来两天,渐渐地,一週、一个月、然后是半年、一年,视讯的间隔就这样被我强制拉长,即使他在我不上线的时候打越洋电话来,我也一概不理。
电子信箱被他发来的信塞满,我一封都不愿意看,怕自己心软,但我更怕他自己一直活不好,总归要有这个过程的,收不到回音,又来了手写的信件,航空邮件邮资贵,但是这些单薄的信件稳定地来了好一阵子,所以我想他真的在那里立足,才有钱能够这样挥霍,不需要我操心任何事情了。
很多年过去,我才去看那些信,写了很多他生活上的事,读书、上课、排秀、找工作,末了总有一句,你什么时候来?
对于刘若瑋这个问题,他知道我总是诚心诚意地答,在他申请到英国去之前我就答过了,只是他仍要问我,反覆地问,一次一次地问,像是怕我没有机会反悔那样。
我从未反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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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在英国要结婚,是收了一封挟带英国单程机票的喜帖。
看着那张白色的、精緻漂亮的请卡,我用指头摩娑着上头烫金的「wllylu」,信封里还附上了他和他未婚夫的照片,很相衬的两个人,这样很好。
机票是昂贵的头等舱,知道他不只不会再为经济困窘,生活的品质提升到了很好的层次,也让我很安心。
儘管他要见我的诚意这么足,但我仍然不去,我对他有多了解,就有多不该去,我不是谁迈入庸俗日子的救星,没人有妥协的意愿,在我看来一张区区的英国单程头等舱机票也没有那样的意思。
最终我把那张机票退回去给他,也知道他后来顺利完婚。
我带着母亲,又再搬了一次家、换了电子信箱和手机号码,这些他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