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知道。」他说。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簌簌留下,他突然把我揽进怀里,低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要赶你走的。」
挣了挣,他不放手,我只好偎在他怀里,这是我想念了十几年的温度和气息,还是那样熟悉,那十多年来缠绕我的徬徨不安好像有了归处,但是我犹疑着不知道这还是不是能够停靠的地方。
我忍不住又哭得更兇,揪着他烫得平整的衬衫,无声哭着,他紧紧抱着我,拍抚我的背,待我稍微平復后,嘴上问:「是因为离婚,才从英国回来吗?」
听见这问题,我推了他一下,真想吼他,台湾夏天真的不适合拥抱,黏腻又闷热,但是我又捨不得直接退开,怕没有下一次,只能恨恨地继续流眼泪。
是因为放不下你,才离婚的,但这话说出来,他一定会难过,我不能讲,等哭够了,我才说:「是因为想见你,才回来的。」
他的拥抱更用力了,勒得好紧,痛得我眼泪一直不能停,我感觉他的下巴顶在我的头发上,他的声音闷闷地道:「我想你好好的,就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希望我一直好好的,而他什么也不要。「一点都不好。」我说,我知道这话很任性,辜负了他一直以来的期望,但还是忍不住要说,这狠心的傢伙。
抱住我的身躯僵硬了一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整个屋子里只剩我微微抽噎的声音,我们相拥许久,他微微松开手,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低头和我相视,突然吻了一下我的眼皮,安抚我道:「别哭了,几岁的人?」
大学相处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亲吻过我,我瞪大眼睛,感觉不可思议,但听见他的话,又咬牙切齿地说,「到底是因为谁?」浓浓的鼻音听起来一点威力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歉:「对不起。」脸上都是愧疚。
「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三个字吗?」我说。
我知道我很糟糕,这隔了十多年,我任性地出去闯荡一圈,只是短暂回来台湾,又想要逼他对我说什么?或许他早已有他的人生,根本也都没办法、没立场再说我希望听见的那些话语。
他叹了一口大气,又按住我的头,让我靠在他怀里,唤我:「若瑋。」
「干嘛?」我问他。
他问我:「不回英国了?」
「还没辞职。」我说。
「这样吗?」
「嗯。」问这个干嘛?反正又不跟我去。
「别辞了。」余家文说。
「余家家……」我咬牙,又忍不住哭,怎样就是要赶我走。
「我和你去吧?」他突然打断我,这样说。
我问了好久好久、好多次好多次,「你什么时候来?」
相隔了十多年,他终于愿意了,和我一起。
我忍不住抱紧他,又在他怀里大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