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扬安转过身来,冷然的脸色在看见来人时有些软化,他打量了弟弟一番,点头肯定,“兽力凝实了,不错,你进益了。”
扬泰摸着头嘿嘿地笑,“大哥怎么站在寝宫外?传报了吗?”
扬安对着宫殿前的宫人一颔首,对方立刻跑进宫里传报,“我已经见过王了,王如今正在见国师,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便在此处等你,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庭院,正殿里充满着一阵暴戾的气息,未及走近,兄弟俩便色一敛,立刻跑进大殿。
衍烈站在上首,一双利眼冷冷望着下首的北容申,声音森冷,“你再给我说一遍。”
北容申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回道:“臣认为,里面那名女子配不上王,臣拒绝医治她。”
一脚刚踏进大殿,便听到这话,扬泰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快步上前,走到北容申面前道:“国师大人,你不认识曳罗姑娘,曳罗姑娘人好实力又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柔软。”
“喔?”北容申挑了下眉,“一个连兽力都没有的女子,你让我如何相信她实力强?”更何况连他的一击都躲不开,这般弱,绝不适合留在王的身边。
“再说,若王带回的是兽力强大的女子,王不想施禁术,容申理解,如今为了这么一个无兽力的女子……”他摇摇头,脸色凝重,“无兽力的人基本上同子嗣无缘,王不会不知吧?”
衍烈一张脸冷得像冰,他如何不知,只是他要的是曳罗,如果子嗣和人之间只能选一个,他只会选曳罗。
思及如今正躺在寝宫里的女孩子,一颗心瞬间焦灼起来,五指一张,凝空便定住了北容申的人,只需要他再一施力,对方必定重伤,他道:“我可以在旁支过继子嗣,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我现在要你去治她,你治还是不治?”
不,这个问题很重要,没有子嗣,许多狼子野心的人便会蠢蠢欲动,国家不能稳定,这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只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看似冷静,其实一点冷静也无,眼里透着焦躁。
北容申周身动弹不得,幽幽看着衍烈,最终勉强点头。
衍烈松了口气,也不计较他之前言语诸多冒犯,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进寝殿,“快来看看,她极少生病……”
扬安和扬泰面面相觑,想了想跟上前去。
穿过层层垂下的帐幔,他们走进寝宫,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女。
她身上厚重的外衣被除去,只余下简单的衣袍,裸`露在外的肌肤,脸部、颈部、还有袖摆下的小臂,全然红透,此时她还在梦呓,极不安稳地在床上蠕动着。
扬安和扬泰一见,立刻定住脚步,站在角落不敢再前。
原本脸上还带着冷硬色,目光触及床上的女孩儿,衍烈的色立刻柔和,他坐在床边,一手执起她的手,一手抚着她的额头,轻轻说话:“曳罗,我让人来看看你,一会就好了。”
说罢,向北容申看去。
北容申站在不远处,寻常总是带着轻笑的脸上难得地严肃起来。
若然她有一丁点的兽力,他都不会反对王娶她。
一点兽力也没有,王又非她不可,留下她只会是国之大患。
只能死了。
目光对上床上的少女,心中闪过歉意,北容申手中凝出一团气雾,毫不犹豫打过去。
曳罗到底能不能生呢,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第0章
北容申的巫力十分特别, 他的巫力本质无形无色, 在兽人大陆, 这种无形力量的巫力, 是选当祭师的最好人选。
他是北氏皇族的旁支,自出生便以一头媲美嫡支的银发而家喻户晓,后来,更是被前北王选去当任北灵山的祭师,在那里,他同年幼的衍烈相遇。
两人相伴着长大,感情甚笃, 表面上虽然君臣有别,但在衍烈心里,北容申可以说是勉强称得上唯一的朋友。
对于他,衍烈是信任的,而无论从私交还是朝上,北容申也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维护他、帮助他,所以面对对方的‘直言不讳’, 他并没有生气, 他知道他是为他好。
他认为,北容申只是没同曳罗接触过才会有这种偏见, 只要他认识了曳罗,定能知道她有多好,带着这种想法, 他放心地让对方站在曳罗之前,让他医治。
他的心思,北容申如何不知,心中一紧,在打出巫力的最后一刻,他改了想法,凝了气团打进曳罗体内。
他的巫力,可攻可治,端看他的想法,如今,她最好祈求她如同扬泰说的实力强大,能撑得过他的‘净化’之术,若是撑不过,也怪不得他了。
……
曳罗觉得自己恍若浮在水中央,上不得,下不去,全身不着力,只能随波浮浮沉沉。
水还是热的,烫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在水中试着晃动手脚,试着游来游去,没有一点用,最后只能静默,望着周围一模一样的景色,将手脚蜷缩起来,抱住自己。
她曾随联盟的长官去过人类培养基地,在那里,一个个人工胚胎养成的婴儿就是这般模样,缩着手脚抱成一团,被关在大大的玻璃瓶里,泡着药水,浮浮沉沉。
像极了她现在的模样。
她觉得她应该慌张,但她意外地冷静,既然挣脱不了现状,那就闭上眼睛睡觉吧,保存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阵白光亮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朝头顶的亮光望去,她想靠近,却无法前进,片刻之后,她终于想到了办法,她将双手并在一起,慢慢分开,一张气泡从两掌间生出,逐渐膨胀,最后大到足以将她整个人包住。
她钻进了气泡里,气泡发出‘噗’的一声,随后气泡轻飘飘向上飞,向头顶上的光亮飞去,她伸出手,轻触那道光——
曳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的金黄色挂幔,极其炫目的颜色,她眨了眨眼,转过了头。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高高的殿顶是圆形的,屋顶延开的弧面雕着各种兽形,床摆在北面墙的正中间,床的两侧有柜子、长塌、案桌等寻常摆设,不同寻常的是这些东西都异常精美,其上雕刻着吉祥雕花,房间看不见门,倒是看见数也数不尽垂下的帐幔。
此刻帐幔晃动,有身影穿过,正朝着内寝而来。
捧着金盆的宫女穿过帐幔,站定在床尾,一抬头,立刻同床上的人对上眼,曳罗背靠在床头,对着她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