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稍微严肃一点,谢语柔立马就老实了,虽不情愿,还是撅着嘴松开了他。
……
等谢策回到澜庭小筑,已是深夜,放跨进院子紫芙就疾步走上前:“世子可算回来了。”
谢策视线从紫芙焦灼的面容上划过,心一下就沉了。
“姑娘一日都没有吃东西,就连药也不喝,自过了午时就一直在睡。”紫芙慌着声说。
方才雪嫣睡着的时候,看着她极其安静的模样,紫芙甚至不只一次去探其鼻息。
“这就是你说得无大碍。”谢策回头冷冷看向青墨,凌厉的色让青墨眉心一跳。
“属下来时确实是见姑娘状态尚好。”这话青墨都是提着心说的。
谢策没有理会远远看着没有亮灯的湖心小楼,加快步子走去。
点上灯,柔和的光窜起照亮了屋子,谢策看向床上,雪嫣背对着他蜷着身子静静躺着,薄衾勾勒出的身躯纤瘦弱小。
身体被搂抱进怀里,雪嫣立时便惊醒过来,身子跟着一抖。
如同惊弓之鸟的反应让谢策心头一痛,他轻拍雪嫣的后背,柔声轻哄,“别怕,别怕。”
雪嫣逐渐平息惊乱,没有反抗的任由谢策抱着自己,目光沉静如水。
谢策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憔悴苍白的让人心惊,那双眼眸更是涣散无光。
谢策眉心一沉,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又替她把了脉,烧已经退了,但脉象却比之前还要虚弱,隐隐所呈现的败相更是与当初她病重被送至寺庙时一致。
谢策又惊又怒,却不敢表现出来,深吸了口气道:“下人说你不吃饭,也不肯吃药,身子如何受的了?”
雪嫣把手腕从他手中抽出,一言不发地就要躺回去,脑袋还未沾到枕子就被谢策一把捞回到了怀里了,不由分说的抱着她坐到了桌边。
“听话,吃了再睡。”
谢策亲自夹了菜喂到她嘴边,雪嫣偏头闭过,目光出地望着地面。
谢策好脾气的没有发作,又盛了勺汤,“不喜欢吃菜就喝些汤。”
把桌上的几道菜都喂了个遍,雪嫣始终不理不睬,谢策点点头,仍是慢声慢语,“嫣儿是要我亲口喂进你嘴里才肯张嘴。”
雪嫣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谢策呼吸微窒,旋即扯了扯嘴角,不是已经知道她过去的温情都是装出来,又有什么可意外。
谢策再次夹起菜送到她嘴边,雪嫣慢慢张嘴吃下,明明是再清淡不过的一道地三鲜,她吃到嘴里却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往下咽的时候更是连胃腹都在抗拒。
忍耐着吃下一些,雪嫣就不肯再吃,谢策也没有勉强,吩咐下人去煮药,自己则抱着雪嫣絮絮说着话。
屋子里始终只有他一人的声音。
“嫣儿,你跟我说说话。”谢策将头靠近雪嫣的颈侧,贪婪沉嗅着她身上的气味,闷沉的声音竟带了几分极细微的请求。
紫芙端了药上来,谢策抬起头对雪嫣微微一笑,“嫣儿,该喝药了。”
雪嫣这次没有拒绝,自己捧着碗顺从的把药喝下,谢策目露喜色,“嫣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话说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雪嫣忽然痛苦弓起腰,把刚服下的汤药以及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谢策脸色一变,“嫣儿!”
一连数日,雪嫣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无论谢策拿多名贵的药吊着,还是抵不过她一日比一日消瘦,那时在庙中她同样病重,但因为心怀希望,所以坚持活了下来,而现在她是一心求死。
谢策就是医术再好,也救不回一个不想活的人,他却不肯罢休。
雪嫣吃了药就会吐,谢策就在她服下药后强其按穴道令其入睡,再施针为她调理,可即便这样,雪嫣还是一再的憔悴下去。
夕阳渐沉,谢策拥着雪嫣坐在窗子的软榻上旁赏看夕霞,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轻如烟雾,“嫣儿,我退一步 ,我不要你爱我了,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雪嫣昏昏沉沉的靠在谢策怀里,有些想笑却没有力气,她想谢策是真的退了一步,以往何曾听他说过“好不好”这样商量的话。
依旧没有回答。
自那日后,雪嫣就再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任凭谢策如何放低身段好话说尽,都换不来她的一丝声响,她就这么在他眼前日渐枯萎。
谢策从没害怕过失去,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会想尽办法得到,如是不能,那就谁也别想拥有。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慌张无措过,圈在雪嫣腰上的手臂不住收紧,感受到她嶙峋的骨骼又猛的松了力道。
谢策执起雪嫣的手腕,上面的疤痕已经只剩下一到极浅淡的印记,他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抚过,低声喃语,“嫣儿会好起来的,像这疤一样,都会好。”
紫芙从楼下上来,雪嫣阖眼靠在谢策怀中,像是已经睡着了。
谢策则将一个不知装有什么的瓷瓶拿在手里,专注地看着,他轻轻转动瓷瓶,眉宇间刻着犹豫。
听见脚步声,谢策收起瓶子问,“何事?”
紫芙低眉道:“回世子,青墨说若是再不动身,就该误了时辰了。”
谢策在雪嫣脸侧轻轻落下一吻,“我很快回来。”
……
谢策与赵令崖及楚韶阳和其几个幕僚议事到深夜,赵令崖命幕僚退下,低头呷了口茶,看向谢策,“有烦心事?”
谢策捏了捏眉心,懒懒撩起眼帘,似笑非笑的看他,“我的烦心事不都是你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