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一双溜溜的乌眼仁眨也不眨的看着谢策手里的粥,眼巴巴的态里是满满的期待。
所有这些都是不曾在谢策面前展露过的鲜活俏皮,谢策抹去她记忆前的那些顾虑迟疑全都没有了。
雪嫣现在就像是一张白纸,笔在谁手里,落墨成何,就皆由他说了算。
他们会重新开始,这次她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
谢策慢慢喂她吃下小半碗粥,见她没有异状,一颗心才终于落下一些。
雪嫣意犹未尽的想要再盛一碗,被谢策拦了下来,“你昏迷太久,不可一次吃太多。”
雪嫣虽然还是饿,但也极乖的放下了碗,舌尖轻轻在唇瓣间一抿而过,把饥饿忍了下去。
“囡儿好乖。”谢策不知是叹还是夸,抬手用指背轻拭过雪嫣的脸颊,目光缠黏,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囡儿是我的名字?”雪嫣歪了歪头,好怪的名字。
“只有我这么唤你。”谢策捏了捏她微皱起的鼻尖,微笑,“你可是我一个人的囡儿。”
谢策生得本就过分好看,唇畔勾笑的模样雪嫣看得都发了愣,直勾勾的盯着谢策瞧。
过往雪嫣只会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真正看他的时候,似乎只有恨,谢策喉咙微微干涩,“囡儿怎么一直看着我。”
雪嫣尤其诚实的说:“你生得好看。”
谢策微愣,耳后竟是不自然的爬上了淡淡的红,他笑看着雪嫣亮闪闪眼眸,“不及囡儿。”
雪嫣拿手摸自己的脸颊,心里喜滋滋的问:“真的吗?”
谢策将她抱到了妆镜前。
镜中的人五官都挑不出错处,偏偏脸颊太过消瘦,肤色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煞白煞白,雪嫣脸都垮下来了,攥着谢策衣袖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好看。”
谢策不想她会如此委屈,霎时心都软的不成了模样,他好声好气的哄着雪嫣,“等过几日囡儿身子恢复就漂亮了,没有比囡儿更美的了。”
雪嫣这才高兴起来,又想起追问谢策过去的事,“你还没告诉我,我是谁。”
谢策莞尔,示意雪嫣稍安勿躁,“是时候该喝药了,等喝了药我就都告诉你。”
雪嫣重重点头,太过用力导致头又晕乎乎的,谢策色微肃,命紫芙将药端来。
看着黑黢黢的药汁,雪嫣如临大敌般皱起了眉,还没喝喉咙里就已经泛起了苦涩。
谢策同样肃着面容,微抿着唇舀了一勺药吹凉喂到雪嫣唇边,“试试看。”
雪嫣看他的样子竟是比自己还紧张,还说试试看,喝了就进肚子了哪有试试看的,雪嫣有点委屈的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豁出去般张嘴一口喝下药。
谢策紧紧看着她,见她没有再像过去那样把药吐出来,眸光一松,印上笑意。
“你快告诉我。”吃完药,雪嫣催着他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
谢策低眉想了想,似在思索从何处说起,片刻才娓娓道:“你是堰州人士,当年我与祖父驻守堰州。”
“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囡儿的马车陷在泥里,而我恰巧路过,后来我会在夜里时候从军营里出来见你,而你呢,就从家中悄悄溜出来……”
听着他的描述,雪嫣感觉自己真的经历过那样的场景。
*
心月每隔些时日就会去雪嫣坟上为她清扫,摘些新鲜的花放上。
林素兰本是想同去的,但是前天夜里动了胎气,只能躺在床上休息,顾玉凝留下来照顾,就只有心月一个人去了。
雪嫣葬在谢家祖坟,平日都有侍卫把守,因为谢珩提前有过交代,所以没人阻拦心月,她顺利进去,远远就看见雪嫣坟前已经站着一人。
是谢珩。
心月垂了垂眸,走上前道:“见过大公子。”
谢珩看了她半晌,淡声道:“你一个人来的?”
心月点点头,想要解释并非是夫人不想来,谢珩却已经转开了目光。
她顿了顿,蹲下身将准备好的祭品摆出来,哑声道:“姑娘,奴婢来看您了。”
心月一边抹着泪,一边给雪嫣擦拭墓碑,其实很干净,每日都会有人打扫,她还是做的无比认真。
谢珩冷然的目光微动了动,“这些年都是你随身伺候雪嫣,跟我说说她的事罢。”
谢珩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两人拥有的竟是那么少,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一起经历,就天人永隔。
心月鼻子一酸,含泪点点头,“是。”
心月对雪嫣的事可谓细枝末节都了解,她一桩桩说给谢珩听。
“姑娘那时以为你已经身亡,大病了一场药石无用,老夫人将她送去法华寺,她就日日去您的长明灯前坐着,那时奴婢都以为姑娘一定撑不过去,幸好那时。”心月话音猛的一顿,额头冒着虚汗,自己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差点把世子的事给说了出来。
“幸好什么?”谢珩淡淡睇着她,“你说便是,无需顾忌。”
心月自然不敢说出细节,低着头满眼忐忑,斟酌着道:“幸好那时遇见了随侯夫人来上香的世子,世子妙手回春,治好了姑娘。”
又是法华寺,又是灯楼,谢珩静默许久,示意她往下说。
心月警醒着避开有关谢策的那部分接着往下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