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八日除夕夜,镀城发生一起蓄意谋杀案,遇害者为一名四十三岁男性,嫌疑人为其妻子,目前已归案,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其十七岁女儿...
司机打灯转弯:“镀城那边暖和啊,不比北方,今年的秋老虎就猛,一入冬,这风跟刀子似的。姑娘,你北方人南方人啊?”
逢冬垂着眼睫:“南方人。”
“爸妈没跟来?”
犹豫了片刻:“嗯。”
司机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了然地换了个台:“你们年轻人喜欢听这个吧。”
这回换成了b市的头条八卦,最爆炸的是小周爷订婚。
司机的话茬又收不住:“听说这小周爷先前也是个混不吝的,够野够带劲,结果为了个姑娘,一朝收了心。”
又感慨:“哪儿那么多浪子回头,姑娘你可得把眼睛擦亮点,别让浑小子给拐了。”
司机絮絮叨叨一路,停在京大附中门口时,八卦的心还收不住,划开手机跟朋友语音。
逢冬点完支付,拉车门的时候,司机扭过头问:“对了,刚才那什么凶杀案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这事发酵得不小,几乎占据了各大新闻板块,到处都在讨论。
逢冬的手搭在车门上,片刻后拉开。
车上的热乎气被外头的冰天雪地消磨得一干二净。
“逢冬,”她说,“枯木逢春的逢,冬雪消融的冬。”
——
从京大附中出来时天已经黑了,逢冬饿着肚子,先去了趟便利店。
挑东西的时候,她习惯性先转到背面看一眼热量表。付账之前,她想起来什么,又把篮子里的东西挨个翻了一遍。
这回是看价签。
牛肉干放了回去,换成脱水鸡胸肉,付账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
八点过五分,无未读消息。
这回她把手机和脱水鸡胸肉一起丢进了书包里。
回去的时候,逢冬没再打车。
她拉着行李箱往公交站走,b市跟镀城那边不同,八点的时候依旧车水马龙,夜生活才刚开始。
到公交站要穿过一条街。
b市的人都管这儿叫小京都,里边游戏厅ktv地下酒吧一样不落,泡着b市最颓靡的气息。
逢冬以一种格格不入的模样走了进去。
行李箱的轮从柏油路面滑过,偶尔搅进一两片枯叶,发出吱呀的细响。
两旁的嬉笑怒骂声,金属打击乐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她抬起手,把落在耳边的碎发挽上去。
走过一处地下酒吧的时候,里头突然传来酒瓶砸落的声音,混着断续的骂声。
逢冬的手指僵在耳后,无意识地轻蜷了一下。
前边的路被堵住了。
两拨人明显起了矛盾,已经抄起了家伙。
逢冬的胸腔沉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脑中是空白的。
她踉跄着往后退两步,直到撞到了什么,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撞到的是个少年。
逢冬转过头,用压低的,干涩的声音说对不起,他倦懒地咬着根烟,单手拢火,火舌从打火机里蹿出来,垂了下头,颈骨微凸,轮廓流畅漂亮。
有人朝这边喊:“炙哥,帮个忙啊。”
橘红的火光里,逢冬终于看清了这个少年的模样。
黑衣黑裤,懒痞公子哥的模样,前头的两伙人已经动起家伙了,他就这么懒散地看着,右手边护着个小流浪,修长的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它的后颈皮逗弄。
逢冬已经从刚才汹涌而至的情绪中缓过来,直觉告诉她,在这儿是安全的。
于是她挨着那只小流浪蹲下,把行李箱往后拖了点。
陈北炙的目光朝这边扫过,逢冬也正好侧头,两人的视线交错片刻,又各自收回。
逢冬觉得这个少年眼熟,她从前没来过b市,想不通这眼熟从哪儿来。
陈北炙抖了抖烟灰,戳在眉骨的黑发被吹乱了一点,他歪了歪头,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这就是第一次见面,他对逢冬的全部印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