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从对面的游戏厅出来,他走在最后,双手插在裤袋里,拇指绕着把钥匙,吊儿郎当地转。
戚辰走在他旁边,勾着他肩,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怎么着,再来一场?”
陈北炙侧过头,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有点坏,把混蛋两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偏生着副欺骗性的好皮囊。
“不去,回家睡觉。”
戚辰啧一声:“你不行啊。”
陈北炙的眉骨抬了抬:“怎么算行?”
男生之间的荤段子。
路边停着几辆摩托,都是赛道级的,陈北炙在打头的那辆停下,钥匙插进去,旁边的狐朋狗友给他递头盔,有人往逢冬这边看了一眼。
“呦,那边蹲了个姑娘,京大附中的校服,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妞?”
“不是这学期转过来的,现在名头响着呢,听说她妈为了情人把她爸杀了,进去了,不知道判没判。”
“怎么着,你想送个温暖去?”
“难泡着呢,你不知道...”
男生正说到兴头,摩托被人踹了一脚。
话头霎时顿住,男生扭头,陈北炙咬着烟,手臂搭在车把上,撩起眼皮看他。
“泡谁?”
他面上仍旧一副懒散模样,并没有摆明插手的意思,目光却锐,男生讷讷换了话题。
逢冬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她在看陈北炙。
很专注地看。
这样的目光,任谁都受不了,可是陈北炙压根没往这边看,他被众星捧月惯了,身边从来不缺这种目光。
逢冬低下头,手指轻轻蜷了蜷,无意识地在覆了薄雪的地面上画。
等她回过身时,一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地上写着个北字。
陈北炙。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一盘录音带里。
“那陈北炙呢,你不怕他知道吗?”
——
逢冬想得太专注,站起来时才发现腿麻了,她差点栽倒,校服领子被一只手拎住。
那只手在她站稳之后就松开了,摸了个烟盒出来,抽了一根,咬着,没点。
逢冬还没回过来,眼张大,愣愣地看着折回来的陈北炙。
她平日都是清冷的模样,现在难得有点呆,陈北炙低头看人一眼:“傻了?”
他看人时目光很锐,极具侵略性,逢冬轻轻吸口气,头垂下去一点,看见他手背的一道伤。
新伤,没处理过,看着有点狰狞。
他毫不在意,手心捞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转。
逢冬回头看了眼后头的便利店,店员已经在拉卷帘门,她轻声说:“你等等,陈北炙。”
说完转身往便利店走,脚步有点急。
陈北炙背靠着墙壁,呼了口薄烟,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
她跟店员说了什么,店员的动作停住,重新拉开卷帘门,漆黑的店铺重新亮了灯,暖黄的灯光从覆着雾气的玻璃落在结了冰的路面。
他转身去了游戏厅门口,把一张会员卡搁在信箱上。
是前台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过来的,他走到半路才发现。
转身的时候,逢冬正好从便利店出来。
她撑着把沾了水汽的透明伞,校服外面穿着米色的冬袄,鼻尖冻得有点红。
陈北炙插着兜站在原地,盯着她头顶的呆毛看了会儿,在那撮呆毛被风吹平时,懒洋洋收回视线。
逢冬走过来,手里拿着盒创可贴,刚买的,低着头撕贴在封口的透明胶。
她的手指冻得有点僵,撕了好几次才撕下来,从里头拆了个创可贴,递到陈北炙面前:“你手上的伤得止血。”
很普通的创可贴,透明的,没有花里胡哨的图案。
陈北炙接了创可贴,他的一只手占着,歪头咬住,单手撕开,随意地贴在手背上。
他从小是被追捧着长大的,这件事对他来说显然不算特别,今晚不处理,明天到学校,也会有不少姑娘要拿印着各种图案的创可贴给他。
逢冬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在创可贴被风吹歪时,伸手按住,顺着他的手背贴好。
肌肤相贴,她的指腹冰凉,他的手背也是冷的。
逢冬的手指蜷了一下,正好按在陈北炙的伤口,不轻不重地疼,像是被猫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