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刚刚发的那条动态是——多虚伪,这个世界都去死吧。@小号
这条动态在发出去的五分钟内转发过百,迅速从周艺然的友圈传到整个舞,她经营了整整三年的女形象在这一刻彻底撕碎。
而第一个动手的人,是她自己。
与此同时,逢冬陪朱言去了警局。
朱言的身上还穿着康复机构的病号服,对接待的女警说:“我要揭发舞芭蕾舞系大三年级周艺然校园欺凌,以及我父母非法拘禁。”
“身为受害者,我不原谅。”
凭什么原谅呢?
高中的三年里,她拼了命地练舞和学习,就为了摆脱那样的原生家庭。艺考前那段时间她的小腿因为长时间的练习遍布淤青,每天睡两三个小时,周末还要偷偷跑出舞校去做兼职,因为家里那时候已经不给她生活费了,不仅不给,还时不时让她弟弟打电话过来要钱,电话不打给她,而是打给她的朋友跟同学,只要她不给钱就持续骚扰。
后来她撑下来了,考上了舞,第一次进校门的时候,她以为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无论是之于学业,还是之于人生。
她原本应该是舞连续三年的奖学金得主,能代表舞参加那年的比赛,光芒万丈地站在舞台上。
而不是一个被关在病房里的“疯子”。
后续事项都是舞和警局在处理。
逢冬在第二周周五的时候看到新闻报道,周艺然对所有欺凌行为供认不讳,将会面临起诉,朱言的父母也在接受调查,舞在协助朱言办理复学手续。
朱言旧手机的那段录音内容也被曝光。
在争吵和栏杆被撞击大的声响后,录音安静了半分钟,然后再一次传出周艺然的声音。
伴随着楼下一阵阵的惊呼声。
“妈,我这次又能拿第一了,你们满意了吗?”
“这个世界怎么不去死呢?我怎么不去死呢?”
录音戛然而止。
——
两周后的晚上,逢冬从舞蹈教室出来的时候,收到海零的消息。
她被定为《安塞尔》的主舞了。
收消息的时候她正在三教前的贩卖机扫码买水,心很快地跳了一下,出物口砰地一声响,挂在左耳的耳机线也随之晃了两下。
退出界面的时候碰到一个链接,跳转到了校论坛界面。
周艺然事件后,舞的论坛被全面整改,学校紧急组织了一场全体讲座,主题是言语暴力也是暴力的一种。
这个讲座的反响挺大,在这场讲座之前,很多人缺乏相关认知,只觉得自己是随意说了几句话,情绪宣泄完了,转头就忘记了。
至于看到这些言论的人经受了什么,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论坛上那些空穴来风的帖子都被删了一遍,一些零星的冷门贴倒是被顶上去了。
比如逢冬从播音室出来那晚的照片。
她无意点进去的就是那个帖子,两只手都占着拧瓶盖,没法退出,所以低头看了一眼。
那张照片抓得不太清晰,画质略糊,只能看清一只夹烟的手,和她左耳的三枚耳骨钉。
对了,还有陈北炙衬衫上被抓出的几道褶皱。
光看就欲死了。
掌心磨得滚烫,她换了只手拧,还没怎么用劲,瓶身搭了只手。
她半天没拧开的瓶盖,在陈北炙那儿一秒就开了,他把瓶身递她那儿,瓶盖压在掌心转着玩,等她喝完水,把瓶身也一并接过来,拧上盖提在左手。
他应该是刚跟人打完球,身上的球衣还没换,还是他惯常的二十五号,她垂在肩前的长发碰着他的手臂,他因此侧头看了一眼。
关于她的校外男友到底是谁,论坛上到现在都没猜出来。
起初因为那件衬衫,好多都猜乔煜,但是乔煜是典型的优良生,没那样离经叛道的劲儿。
逢冬的胃被刚才的冰水激得发冷,缓了三四秒,转身问他:“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两点半。”
她点了下头,手指触着屏幕,将那张照片长按点了保存,在他的视线懒洋洋滑过来的时候退出了界面。
这儿的事了了,陈北炙要继续去交换了。他赶在网站关闭前发了申请,护照那点问题解决得也特别快。
所以之前一直没能解决,是因为他压根没打算解决。
他这回去l城,那边应该调回了夏令时,时差由十六个小时变成了十五个小时。
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他早上醒得足够早,还能给她发句晚安。
其实没什么区别。
依旧很远。
这晚回的是她租的房子,那儿离机场近,进小区前他折去了趟便利店,两人有段时间没回这儿了,但是便利店那个姑娘立刻认出他来了,自觉露出看渣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