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荔撑着伞过来,将瓜果都给了那个幼童,然后将明楹手上的菜也带回了膳房。
大娘想了想,却又没走,只对着自己背后的幼童说道:“虎子,先回去找你娘亲去。”
那个唤作虎子的幼童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明楹,蹭了蹭大娘的腿,然后才往自己家里跑去。
“姑娘之前不是垣陵人吧?”大娘问,“老婆子我在垣陵住了几十年,若是哪家有这么一位姑娘,老婆子我不可能不晓得的。”
明楹点了点头,“我祖上是广陵人士。”
“广陵?我瞧着姑娘的模样,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娘面上带着些困惑,“怎么就到了垣陵这种小地方?”
以后毕竟是邻里,迟早也是要知晓的。
明楹轻声回道:“我祖上虽然是广陵的,但是母家已经无人……丈夫又在前些时候过世了,婆家看我不喜,将我赶了出来,是以现在才来到垣陵,想过些安生日子。”
原来是新寡。
大娘有些唏嘘,毕竟这突然来了这么位相貌出挑的小娘子,她原本还想着,莫不是哪家的外室,又或者是哪个被主母打发出来的瘦马,毕竟垣陵毕竟距离广陵不远,广陵多美人,这秦楼楚馆自然也不少,加上商贾喜好美妾之风横行,从前也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瞧着明楹,宽慰道:“你这婆家当真是个杀千刀的,哪有就这么将新妇赶出来的,这么做,以后恐怕也是个没福分的!你且在这安生住着,自己过着清静日子,也不比那广陵城中差多少!”
明楹朝着她笑了笑,温声道好。
大娘随后又多说了几句,随后便突然想到自己锅中还炖着鸡汤,着急就往回赶,此时还下着雨,院前的台阶上因为年久失修,上面生了不少青苔,很容易打滑。
明楹怕这位大娘摔倒,一直将她送到小巷之外,才准备回去。
刚抬步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巷口趴着只幼犬,因为下着雨,所以浑身上下的毛都被淋湿了。
那幼犬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恰好与明楹对上视线,它也不怕生,讨好地伸出舌头,嘴巴咧开,朝着她笑了笑。
它不知道流浪了多久,身上的毛发都打结了,乱糟糟的,又沾着尘土,看上去很是狼狈。
可是眼睛却又很黑,湿漉漉地对着明楹,很是可怜的样子。
方才给那幼儿零嘴的时候,还剩了一些,明楹走过去,俯身喂了那幼犬一点。
它很乖巧地吃完,然后讨好一般地用头蹭了蹭明楹。
连着几日下雨,若是这幼犬继续留在外面,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明楹蹲下身,小心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外面还在下雨。和我回去好不好?”
幼犬听到她在说话,有点儿听不明白她的意思,歪着头,眼睛眨了眨。
明楹想了想,然后起身往小院走了一步,幼犬晃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虽然之前流浪在外,但是这只幼犬却一点都不瘦骨嶙峋,生得肥肥短短的,毛绒绒的尾巴晃来晃去,蹭着明楹的裙边。
明楹俯身将它抱起来,幼犬的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扑棱了一下。
明楹失笑,对着它解释道:“带你回去。你走得太慢啦。”
红荔还在院中用井水洗着方才的荠菜,看到明楹抱了一只幼犬回来,有点儿惊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幼犬的脑袋。
“小姐从哪里带回来的幼犬?”
“方才在巷口处瞧见的,近来下雨,它应当还不到一个月大,若是继续留在外面,恐怕活不成了。”
明楹解释了一下,然后对红荔道:“明日去采买的时候,还要买些羊奶。”
这只幼犬对人很是亲近,瞧着红荔并不讨厌它,小爪子轻轻地搭在了红荔的手上。
红荔用手指戳了戳它的爪子,问道:“小姐给它取名字了吗?”
明楹摇了摇头,“还没有。”
红荔想了想,“狗来富,是个好兆头呢,不过它也当真太小了些,之前还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得成,不如就取个贱名,也好养活些。”
她沉思了一会儿,“……就叫来福?”
幼犬晃了晃尾巴,蹭到了明楹的手。
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明楹摸了摸它,与来福对视,轻声笑了下。
“那就叫来福吧。”
*
王氏政事堂庭审当日,京中权贵不少都在关注着这么件事。
不久就传出消息,王氏上下家财全都收缴,举族流放,就连太后都受到了牵连,日后都在礼佛堂之中闭门不出。
这件事有了定音,其实权贵倒是并无多少意外,毕竟这事是太子亲自处理的这么件事。
谁知晓,当晚就传出来了更为为人震惊的一桩消息——
太子殿下与从前的十一公主明楹有私。
相比于王氏的事情,权贵官宦之间至多也就是有些人人自危,要么就是有些唏嘘,倒也算不得多么震惊,而这么一桩消息传出来,却是整个上京的权贵都惊诧到不敢置信。
毕竟这个人不是他人,而是傅怀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