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落乖乖遵照他的要求,在所有听不懂的地方提问,屡屡打断他的思路。池倾阳一点也不恼,他脑子转得很快,会立刻换一种方法跟她讲解。
这堂课一补就补到了晚上十点,池倾阳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合上教辅书:“今晚的题先讲到这里。”
谭落不禁松了一口气,在他的教导下,数学题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懂。
她问:“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急什么?还早。”池倾阳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字,“我给你出三道题,看看你今晚的学习成果。”
没等他写完,谭落实在是看不下去:“你的字我看不懂……”
“凑合看。”
她只好艰难地辨认着池倾阳的字迹,写完了三道数学题。
那一刻,她忽然体会到什么叫“开窍”。
“原来我能学会数学啊。”她有点骄傲地说。
池倾阳当即泼她冷水:“最后这一问算错了。”
不过总体来说,他对补习结果还算满意。
他马上规划起接下来的安排:“明天你哪也别去,待在家里补课。期中考之前,你必须把数学成绩提上来。”
时间实在是太紧迫,谭落又想打退堂鼓。
她不是不相信池倾阳,只是不相信自己:“我真的能行么?而且……这对叶诗妤是不是不公平?她的成绩确实比我好,我只是分班考侥幸考得比她好。”
池倾阳调整坐姿,正对着她坐直身体,架起两条长腿,十指交扣放在膝上。
他气场很强,摆出这幅架势,谭落无形中感到了压迫感,不自觉地缩起肩膀,姿态防备。
只听他异常严肃地说:“你听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每年高考都有凭运气超常发挥的人,难道要撤销他们的录取通知书?”
“也对……”他说的有理,谭落好受了许多。
“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努力过,起码不后悔。”池倾阳话锋一转,“何况……成绩,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能通过努力改变的东西。”
谭落把他说的每个字都记下了。
既然他这么说,那她也可以拼一次。
最坏不过是卷铺盖走人。
池倾阳摘掉眼镜,闭眼捏按内眼角的精明穴:“我没别的事了,你早点休息。”
谭落慢吞吞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对了……作文!”
少年闻声回头:“作文?”
“徐老师让我誊抄你的范文,我有几个字看不懂,所以来问你。”
池倾阳叹了口气:“她又使唤你干这种事。”
“没关系,我也帮不上别的忙。”
她不讨厌徐霖使唤自己。相反,能被人需要,她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她把自己认不出的两个字指出来,池倾阳说:“这是‘秘’,这是‘桨’。”
谭落扶额:“你真该练练字……”
池倾阳的嗓音里夹着愉悦:“你肯教的话,我考虑考虑。”
她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放在心上。
回到房间,谭落在熟悉的氛围里静下心来,把那篇作文抄完。
池倾阳在作文里引用了博尔赫斯的名句。她反反复复地阅读,仿佛从那些文字里汲取了莫大的能量,备受鼓舞。
深夜十二点。
谭落忽然心血来潮,铺纸研墨,提起毛笔书写起文章里的句子。
【一切失败都是秘的胜利。】
【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
【我又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第0章 轻点
和大部分高中差不多,青中的周六也要上课,学生们只有在周日能喘口气。
跟很多人一样,一周当中,谭落最喜欢周日了。
一般来说,早晨七八点钟,她在屋子里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池家爷孙坐在院子里下围棋,而她会在这时开始练字。
爷孙俩会切磋到中午,直至李淑芳唤他们吃午饭,他们才会从那棵梧桐树下离开,回到屋里。谭落也会跟着放下笔,思索中午吃什么。
池问海和李淑芳这对老夫老妻感情深厚。
有时候,池问海早晨出去遛鸟,临行前都要和李淑芳抱一下再走。外人光是吃狗粮都能吃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