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池倾阳拿出一摞旧手机,扑克牌似的一溜铺开,从4代机到上一代,应有尽有。
他豪迈地说:“随便挑。”
谭落挑了个六年前的机型,池倾阳收了她三百块,比市面上便宜一大半。
他很爱惜东西,这手机年纪虽大,外观仍有九成新,性能稳定。她要求不高,用着绰绰有余。
如果可以,她真想用上个十年八年的。
咖啡机嘀嘀两声,谭落回过,继续打奶泡。
榛果糖浆滴在绵密的奶泡上,勾出个小猫咪的图案。
谭落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除了这双又巧又稳、充满灵气的手。
兼职时,高难度的咖啡拉花她一次学会,惊呆了店长。
打着哈欠,谭落端起马克杯,小心翼翼走回二楼。
她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态度恭敬得像个服务员:“您请。”
池倾阳抿了一口,那张紧绷的臭脸稍稍松缓了一些:“味道还不错。”
咖啡喝了一半,他打开教辅书:“昨晚我大致理了理,今天要学的东西有不少,你专心点。”
谭落狠狠拍了拍两颊,试图让自己打起精。
末了,她又问:“那个,我能跟你商量个事么?”
“有话直说。”
谭落斟酌着措辞:“就是……你能不能和昨天一样,别凶我?你要是凶我,我只会更笨。”
池倾阳敲了下桌子:“你态度好点,叫我一声池老师,我会温柔的。”
他噙着一抹坏笑,眼很是玩味。
池老师……
谭落嗫嚅半晌,这三字烫嘴得很,她硬是叫不出来。
“不叫也行,”他嗓音懒倦,故意拖慢了语气,“只是,保不准我脾气上来了会怎么对你。”
这话听着也不太对。
为了自己的小命,谭落心下一横,咬咬牙:“池、池老师。”
三个字一出口,她耳根子发烫。
怎么回事?
怎么听上去那么涩情呢?
池倾阳得寸进尺:“声音太小,再叫一次。”
谭落低着头,来回搓手:“池老师……”
少年满意地勾了勾唇,眼里那最后一点困倦消失无踪。
他完全进入了老师的角色:“那么,谭落同学,我们开始上课。”
池倾阳不是和她闹着玩的,他的补课计划有条不紊,非常紧密,谭落被逼得喘不上气。
中午他们只歇了不到一个小时,刚吃饱饭,谭落又被他揪到卧室里。
斯巴达教育啊!
她无声地呐喊。
作为老师,池倾阳也累得够呛。到了下午,他的声音都有些发哑,弄得谭落很是过意不去。
她也不想辜负对方的期望,只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天的补习。
晚上六点整,池倾阳和她讲完最后一道错题:“好,今天到此为止。”
谭落当即趴倒在他的桌子上,差点口吐白沫:“我不行了……”
“你的几何学得还可以,导数实在是一塌糊涂,这一块要下功夫。”池倾阳又给她布置了几道导数相关的作业,让她今晚写完。
谭落人都麻了:“手下留情啊!学校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写呢。”
“不行,必须写完,写不完熬夜写。”池倾阳铁面无私地说。
“怎么这样……”
她微弱的抗议没能引来同情,池倾阳把写好的题目塞进她怀里,口吻不容拒绝:“明早五点你准时下来,上学前我再给你补一个小时。”
谭落骂他是魔鬼。
池倾阳最后交代了一个任务,叫她把开学至今的数学试卷整理好拿过来。谭落做完这件事,回到房间,两眼一翻,倒在床上。
她浑身酸痛,仿佛这一天不是在学习,而是在搬砖。
“先洗澡吧……”
她挣扎着爬起来。这时,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