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谭落的总共有四件衣服。一件羽绒服,两件毛衣,一件毛呢外套。这些衣服足够她过冬穿,能穿上好几个冬天。
她抱着衣服,开心得像是挖到了宝藏的猎人,连家长会的烦恼都暂时遗忘了。
外头冷得很,谭落哈着白气搓搓手,准备进屋,她刚要打开玄关大门,却听里面传来池倾阳恶狠狠的声音。
“我不想见他!”
谭落从没听过他用这么凶狠的口吻说话。
“阳阳,那终究是你亲爸……”
这是池问海的声音。
少年一阵冷笑:“我爸早死了。”
“唉,别这么说。”
谭落能感觉到池问海在刻意压着脾气,不想对孙子发火,而池倾阳已然怒气冲天。
他对爷爷下了最后通牒:“那个男人要是敢去给我开家长会,我会当场揍他。”
紧接着,谭落又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池倾阳上了二楼,一把摔上了房门。
池问海长长地喟叹,她从中听出了深切的无奈。
她握着门把,不知所措。
身后,李淑芳走上来,替她开了门:“没事……快进去吧,外面冷。”
谭落走进屋里,池问海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李淑芳小跑过去,把烟没收了:“你怎么回事?明明答应我了要戒。”
“唉,淑芳啊……”池问海只叫了这一声,之后便是一次又一次地叹息。
谭落没有待在那,她把衣服抱回了房间里,呆呆地坐在床上,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楼下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像是没人在。
这有些反常。
平常池倾阳会先去洗澡,然后写作业,在楼上能听见淅淅索索的响动。
谭落大概能想象到他此时的状态。卧室门反锁,衣服也没换就躺在床上,愣怔地盯着天花板。
她“唉”了一声,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澡了。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张淳歌用手机外放了一首零几年的老歌,谭落以前单曲循环过,今天乍然听到,一些被尘封的遥远记忆突然荡漾起来。
上初中那会儿,她最好的朋友特别喜欢这首歌,她们曾经在放学后躲进公园里,一人一边耳机,耳机中流淌的就是这个旋律。
就着浴室里氤氲的雾气,谭落情不自禁地哼唱了两句。
她洗完澡出来,手机马上响起了语音通话的提示音。
谭落被吓了一跳,没人会用微信语音找她。她纳闷,谁啊?这么晚发语音?
拿起手机一看,池倾阳那个黑黢黢的头像在屏幕上印着,她稍稍松了口气,接起语音。
“喂。”
对面半天没动静,她听得见池倾阳均匀的呼吸声,由此判断他还在,不是手滑拨过来的。
谭落用干毛巾擦拭头发,她有点冷,于是钻进了被窝里。
“哎。”
安静了一分多钟,那人总算是说话了。
“嗯?”
隔着手机说话的感觉很妙,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带着一点点沙哑磁性的质地。
谭落的耳朵更加贴近了听筒,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池倾阳问:“刚才那首歌,你能唱给我听吗?”
谭落本想拒绝的。她都是一个人唱着玩,从来没有唱给谁听过。
但是想到有些人今晚不高兴,她没忍心。
何况她还拿了池倾阳的旧衣服,收了人家的东西吧,这嘴也跟着软。
行。唱就唱,不是不可以。
但是清唱实在太尴尬了,得来点伴奏。
“你手机里有k歌pp么?”她问。
“没。”
也是,他下过这东西才怪。
“那你先下一个。”谭落从书包里翻出耳机戴上。
小红楼网速快,池倾阳马上下好了软件:“然后?”
“房间链接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