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倾阳睨视着面前的田字本,本子上印着卡通图案,是两个小孩子在教室里学拼音,教室门牌上写着“一年级一班”。
他沉着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不是小学生用的东西?”
“小学生写字都比你好看,有意见的话就好好练。”
谭落冷着脸翻开本子,拔掉钢笔的笔帽塞进他手里:“来,你抓着笔,在格子里写自己的名字。”
“只写名字?”
“嗯。”
谭落也不是没见过他写字,闭上眼都能猜得到他会写成什么鬼样。
他写字时有种散漫不羁的气质。
单看他这架势,仿佛胸有成竹,能信手写出好字来。
实际上,谭落看着他那一坨烂泥般的字,太阳穴突突乱跳。
简直了,丑得人共愤。
写完后,池倾阳刚打算放下笔,谭落说:“你别动。”
他乖乖定住。
“我早就想说了,你的握笔动作不对。你每次写字,大拇指都会叠在食指的指甲上。”
谭落给他示范了正确的握笔姿势:“你像我这样拿笔。”
池倾阳学着她的动作,虚空写了两笔,很不自在:“这么写好难受。”
“你用错误的姿势写了十几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没那么容易改正。但是一旦纠正过来,你的字会有明显进步。”
“我能不能写得跟你一样好?”池倾阳不知天高地厚地问。
谭落不好意思打击他:“你坚持练个六七年,兴许能模仿出我的影子。”
她点了点桌面:“言归正传,你用这个姿势,再写一次自己的名字。”
池倾阳写了,还是一样烂。
“写字不能太用力。不同的笔画,得用不同的力度去控笔。”
“不懂。”
谭落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明。
不能言传,那就身教。
她站到池倾阳身后:“我扶着你写,你把手放松,别使劲,感受我的运笔发力。”
池倾阳回头望着她:“怎么扶?”
“像这样。”
她俯下身子,手心覆住他温热的手背,少年的手猛然颤抖。
“说了你别用力,放松一点。”谭落轻声责怪,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池倾阳虚握着笔,而她握着他的手,在外侧施加力量,控制笔杆。
“我们想象这里有一个表盘,手腕放在5点钟的方向,注意不要勾着,笔尖朝着点钟的方向。”
“你看我是怎么写的。”谭落慢慢移动笔尖,“点,点,提,横折钩,竖,竖弯钩。”
她的手比他小太多了,不能完全包住,写起来有些费劲。
最终,一个漂亮的“池”字成功印在田字格里。
“我的发力方式和你完全不一样。”她侧目问道,“有感觉吗?”
“有一点,不是很清晰。”池倾阳指着名字中的第二个字,“再写一个吧。”
“行。”对待自己的第一个学生,谭落很有耐心。
刚才她写的是楷书,楷书写起来太慢,不适合考试。她写“倾”字时加入了一些简单的连笔。
写完了字,谭落正要松开他的手,池倾阳又说:“能不能把最后那个字也写了?”
谭落都依他的,边写边讲:“字和人一样,太肥太瘦都不好看。要讲究匀称。”
“而你写的字,要么腆着啤酒肚,要么瘦得脱了相。有些是侏儒,腿太短。有些是怪物,手太长。”
三个字都写完了,她放开手:“这几节课主要纠正你的握笔,练习写笔画。”
“嗯,”池倾阳心不在焉地应着,“那你,还会像刚才那样扶着我写吗?”
谭落坐回椅子上,语气冷漠:“自己写,我刚才只是为了让你体验正确的运笔。”
他忽然脱掉了外套,搭在椅背。脱衣服时不小心又扯开了一颗扣子,白皙健硕的胸膛不经意敞露了一隅。
谭落赶紧扭开脸:“你脱衣服干嘛?”
“热。”
她指着墙上的温度计:“大冷天的哪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