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死你个臭崽种。】
“!”
茶盏溅落的一系列脆声响起,顾辞舟甩开手中突然升温至几近燃烧的玉杯,又惊又怒地抚上自己一片通红的下巴。
人群中传来几道笑声,宣灵尊者有些嫌弃地偏身避开飞溅的茶水,道:“怎的这般不小心?”
“……弟子知错。”
顾辞舟飞快对自己被打湿的衣袍使了个清洁术,拱手朝着被波及到的长老们致歉,一举一动间都是挑不出什么错的严谨。
背地里,他收起作揖的姿态,阴鸷可怖的视线在人群中笑得最大声的几名弟子身上扫了一圈。
“……”
几名弟子打了个冷颤,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了。
岁杳将视线从短暂的闹剧上收回,重新落在陆枢行的身上。
此刻扬在半空的透骨鞭大概是抽了有十余下,在被束缚的捆仙锁限制修为下,陆枢行只能硬抗,眼下身上的内门白衣已被数道狰狞血痕覆盖。
行刑之前外衫便已褪去,他此刻只着单薄的中衣。敞开些许的领口下也是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断有汗珠顺着滴落下来,似是溅在血口之上,陆枢行呼吸又是粗重一分,下颌紧绷着低眉喘气。
疼应该是真的疼,但岁杳瞥了眼高座上宣灵尊者一脸“臭小子活该”的解气情,她就知道,这三十鞭根本就没往要害处打。
皮肉伤,对于他们这些身体素质得到过蜕变的修者来说,服了药,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
岁杳又跟着人群一起看了会,三十鞭说快不快,说慢其实也就那么一炷香的功夫。由灵气驱使的透骨鞭在半空中顿住,有血滴与汗珠混着从捆仙柱壁滑落下来,束缚着的绳索也随之而褪去。
宣灵尊者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于高座上拍了拍桌案。
“陆枢行,你如今可有反省?下次,还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陆枢行背靠着行刑柱体缓了片刻,等到视野前的昏黑散去一些,他一步步顺着台阶而下,有血点飞溅在地上,而背脊却始终挺得笔直。
他不顾再度撕裂的伤口,抬起手,行了个标准到几乎每寸都像是按着尺子量出来的礼节。
“弟子愿为自身所犯之过错而承担后果,哪怕是无意所为。”
宣灵尊者边上,同样前来见罚的剑阁阁主突然沉声道:“你倒是有勇气,也不知道到时候,你的勇敢能否让你承担更严重的结果。”
“前辈,这与勇气无关。”
陆枢行却这样说道,他站定在堂下,挺拔腰背未曾因剧痛而弯折半分,“这是我当有的道义。”
“……”
宣灵尊者默默给自家徒弟竖拇指,但面上他也不好多说,只笑呵呵地抢在剑阁阁主还欲说什么之前打圆场。
“好了,好了,我这不争气的徒弟今天真是让大家见笑了哈,如今审理结束,大家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啊,散了散了!”
宣灵尊者第一个站起来,招手先将一众凑热闹的弟子们纷纷赶走,又开始以同样的姿态赶自己的同行们。
一众长老们心知他什么德行,摇摇头不欲与之计较,也逐渐离场。
岁杳难得没有随人群开溜,她想要留下来跟陆枢行说一下之后麓山秘境的事情。自己一旦报名成功,最起码要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宗门,她确实放心不下将魔头一个人留在这里面。
看到是她,陆枢行情放缓了一些,迈开步子朝这个方向走来。
“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吓到了?”
岁杳:哥,你搞笑吗?
陆枢行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墨色眼珠透过被汗打湿的额发,一如往常那般望过来。
他喉头滚咽一瞬,将涌起的血气咽回去,突然有些艰难地弯起唇角,费力朝岁杳笑了笑。
“师兄没事。”
陆枢行低声而耐心地说道:“一点也不疼。”
第4章 正义富家大少
岁杳瞅瞅陆枢行快被汗与血浸透的衣衫, 决定不开口拆穿他。
“我想跟你说件事。”
正这样开口,但紧接着,岁杳余光中便看到顾辞舟竟是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她皱皱眉, 避开几处伤口的位置,伸手捉住陆枢行的手腕, “还是换个地方说。”
“呦,这是演得哪一出呀?”
可惜,两人脚步没能成功迈出大门,顾辞舟拖长音的话语便径直响了起来。
“我可记得,上一次在我衔日楼地界, 小师妹同陆兄还未曾这般亲近吧?而如今两位看着……可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呀。”
顾辞舟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 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这样说道。
陆枢行下意识为这话的直白含义顿了一瞬,然而当他目睹对方情中的恶意之后,顿时肃下脸色,向前一步挡住顾辞舟朝着岁杳投来的视线。
“我与师妹是清白关系,还望你不要故意曲解, 扰师妹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