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枢行把每一个人都唾弃了个遍,才带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调调,睨着眼拖长音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活了这么久了什么不知道,还用得着你显摆那点可怜记忆?”
岁杳:“哦,那算了吧,我正好也不是很想开放自己的府。”
“……”
陆枢行后槽牙都快咬碎,字眼几乎从喉咙口硬挤出来,听上去怪异又刻薄,“切,我又不在乎。”
岁杳:“……”
她难言地看向梗着脖子的陆枢行,欲言又止。
可以想象,倘若有一天,魔域那位唯一的大乘期魔尊出关,世道大乱。而他们甚至什么准备都不用做,只需将其引去陆枢行的掩埋之地,届时陆魔头的嘴自会破土而出,击碎强敌。
岁杳叹息着摇了摇头。
“不过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过了,就肯定会告诉你们真相,等到了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就行。”
说话间,突然感到面前传来一阵大地震颤的战栗感。
岁杳止住话头,抬眼看向那突然站立起来的人墙。
恐怖的阴影笼罩在她与桑洛的头顶,甚至一度遮蔽了视物范围内的所有亮光。如野兽般的魔将立着的压迫比坐时更甚,腥臭血点倾洒在下来,与此同时,鼻腔间满是其裹挟带来的作呕气息。
岁杳察觉到身边桑洛垂下的手腕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都送去南域了吗。”
体积庞大的魔将沉声开口道,浓臭腥风扑面,连已辟谷多年的修士都得被刺激得吐点什么东西出来。
岁杳闭了闭眼睛,生理性感到不适起来,她想起什么,斩钉截铁对魔头道:“你以后绝对不许吃人。”
陆枢行:“……”
“这不是想着临时再捞两条小鱼么。”
而另一头,负责押送的那个魔修耸了耸肩,绕过一地狼藉就准备离开,“反正人已经带到了,是送去南边还是怎样随便你们。”
“人数已经够了,干吗为了两条杂鱼再跑一趟?”
壮硕魔将不耐烦地皱起眉,“之前去南城的那队人还卡在路上没回来。”
带队魔修行至黄泉道的边缘,闻言回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就——您慢慢享用吧。”
“我们走!”
“……”
直到最后一抹背影也消失在视线,空旷衰败的焦土上,只余壮硕魔将与三两党羽。
完全暴露在一束束堪称恶意的打量视线中,桑洛脸色愈发惨白。这种情绪在听见魔修们根本就不打算将她们送去南域之际达到顶峰,无声的颤栗持续片刻,她突然用力握了握拳。
“我乃大慧天千机门二长老之徒,是其门下唯一的亲传弟子,衣钵继承人!”
桑洛竭力压抑着颤抖嗓音,大声说道:“若是来日正道师祖们攻入魔域,留着我,你们至少可以牵制千机门一段时间。”
闻言,岁杳有些怪异地看过去。
……千机门的那位二长老,出了名的闲云野鹤游世间,她曾公开表示过自己不会收徒。
所以桑洛的这些话,不过是在赌。
——“千机?那个算命的棍宗门?”
魔将身后,一名手下率先开口道:“可我记得,之前老罗他们不是抓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子?说是什么千机掌门独子……啧,都有掌门之子了,要你这个二长老之徒有屁用!”
其余手下们嘻嘻哈哈地附和着。
“……”
嘈杂之间,形貌可怖的魔将竟是又朝着两人的位置走了一步,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连所接触大地都连带着震颤起来。
似是在细细品味着恐惧之情,魔将忽的咧起嘴角,几乎开裂至耳朵下方的悚然锯齿上夹杂着碎肉,就这样朝着她们笑。
直面着如此可怖场面,桑洛牙关紧咬,眼由原来的绝望转变为一种决绝。
“道友,没想到才相识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然到了诀别时刻。”
桑洛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自己剧烈颤抖的小臂上。她以气音一字一句地朝着岁杳道:“我便先行一步。”
说着,调动全身灵气直冲府而去。
岁杳却突然道:“你说什么?”
桑洛怔了一瞬,“我说,道友,先……”
岁杳:“唉,你怎么知道陆枢行是我道侣?”
岁杳:“哦,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桑洛:“……”
桑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