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杳:“你总不能瞒我一辈子。”
魔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他猛地转过身,几步踏进了那个所谓的“弱鸡才会用的隔绝屏障”里去,颇为嫌弃地将仓濂踹到角落, 自己占据了大部分位置。
“你不是要找魂灯吗!”
魔头头也不抬地朝岁杳嚷嚷, “去吧, 希望你找不着,让那姓聂的老不死赶紧下地狱去吧!”
聂深愤愤状朝他隔空挥拳,却在对上一道明显狰狞的目光时将身体缩回岁杳背后。
岁杳站在原地看了几眼蹲在那边佯装毫不在意的魔头,对方的眼落在她身上,又触电似的猛地挪开,装模作样地开始抠岩壁上的人骨。
“……”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魔头要是真的肯乖乖听话说出一切秘密,他干脆改个名不叫陆枢行好了。
得想个法子撬开他的嘴。
要不从陆师兄身上下手吧?反正现在他们俩的记忆逐渐开始互通了。
岁杳打定主意,重新扎起衣袖,朝着那诡谲无边的亡灵海边缘走去。
聂深自告奋勇地在边上望风,用他的说法——“那小子指不定在那憋坏心思,我帮你看着他。”说得就好像自己这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子能拦住发疯的魔头似的。
岁杳都由他们去了。
她深吸口气,手持探物罗经仪,细细在崖壁边缘的位置找寻起来。
魂灯多半诞生于大量枯骨的掩埋之处,所以若是有办法下潜至那片幽绿色的海底,应该会有不少收获。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不作准备冒然跳入亡灵海中央的话实在太危险了。
岁杳希望能够在岩壁边缘的位置找到一到二盏引魂灯,那对于聂深的魂魄归位也足够用了。等到聂深重回聂家,剩下的铸体稳固法宝之类就无需他们亲自去寻了。
罗经仪上的指向刻度忽明忽暗,闪烁着微弱的亮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也并未出现具体的方位。
岁杳没有失去耐心,沿着嶙峋的悬崖边缘一圈圈地摸索。
现在是魔域南疆意义上的白天,中央海上空只依稀飘荡着一些眼空洞的魂灵。虽然它们并不会主动攻击修士,但其周身凝聚着的死气也足够普通人喝一壶了。
岁杳拢紧衣领,又往面上蒙了一层绡纱。
她持握罗经仪的那只手上已然被侵蚀出一些暗红色的疤痕,随着阴冷刺骨的海风,扎得整条手臂都开始麻木起来。
“嗯?”
正当她加快速度之际,右手中的重量却蓦地一轻,手腕处覆上股熟悉的温度。
在一旁望风的聂深不断嚷着“我明明一直盯着啊这怎么可能”之类的辩解,岁杳偏过头去,便听见那人柔声喊她“杳杳”。
陆枢行不知何时离开屏障的保护,站定在她身边。他眼瞳墨黑,嘴角带着浅笑,手中却以堪称强硬的力道拿过了那枚罗经仪。
“死气太重,别逗留太久。”
陆枢行将她那只暴露在外的手揣进衣袖中,又从收缴来的弟子储物袋中翻出枚毛茸茸的袖笼套在外头,最后抬手,仔仔细细地替岁杳拢好面纱系扣。
在聂深目瞪口呆的眼下做完一切,陆枢行这才重新触发罗经仪。
仗着体内黑火,他毫不顾忌地大步行走在死气凝聚着的崖壁边缘,并且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还有闲心提醒岁杳小心脚下别摔着。
岁杳揣着袖笼几步追上他,“陆师兄。”
“怎么了?”
陆枢行偏过身,见她双手交握在身前有些跑不利索,干脆单手持法器,另一手牵住岁杳,“慢些。”
岁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有没有看见之前仓濂跟我们交谈的画面?”
“嗯,看见了。”
陆枢行应了一声,牵着她继续沿峭壁向前,“你还记得,先前我们抵达聂家府邸的时候,千机门却提前一步登门拜访的事吗?”
“对。”
岁杳点点头,“你也怀疑仓濂是在那个时候堕魔的吧,我们去之前,聂家上下都被赏银猎手跟魔修们杀害并占据。那种时候仓濂进了魔窟,大概率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陆枢行道:“想要验证这点的话,等到聂前辈魂体归位,去调动聂家残余的影哨便能知道真相。而倘若那位老管家没死的话,一定会告诉我们更多的细节。”
岁杳表示赞同,而后她话锋一转,“陆师兄,但事实上,我想问你的不是这件事情。”
——“哦?罗盘出现波动了。”
几乎同一时间,陆枢行的话音落下,两人发声的顺序先后不超过一秒钟。
岁杳眯起眼睛,“哦?那先去拿魂灯。”
“好的。”
陆枢行则色如常地点头称是,语气与态中皆是熟悉的模样,没有半分异常。“我来动手就好,别让那海水沾到你。”
岁杳揣着手站在原地,眼看着他身手利落地翻下悬崖边缘,在一处凸起的岩壁上稳住身形,以刀锋细细将镶嵌着的引魂灯取出。
“你觉得陆师兄是故意的吗?”
聂深晃悠着飘到身边,岁杳的目光并未离开,只是轻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