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要入睡的他强撑着抬起了自己的头,胳膊枕在脑袋下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说道:“别让我靠着你啊,不然等我一觉睡醒了,你的腿还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呢,人就已经睡了过去,高佳毓敏赶紧拿起一边自己惯用的膨松的棉花枕头,将他的胳膊扯了出来。
这个一点细微响动便会被惊醒的人,像个大型娃娃一样的任由高佳毓敏摆弄他,不再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的弘历越发舒服的舒展了眉眼。
英俊的面庞如同玉石一般的温润,就是眼下来硕大的青紫破坏了这份温润如玉的感觉,高佳毓敏的目光从他那又长又直的睫毛上划过,一点都不觉的无聊的数着他的睫毛。
在自己安心的人身边,放心的沉沉的睡着的弘历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双手杵着下巴,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高佳毓敏,理智还没回笼呢,身体就已经先一步的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一直守着我的吗?”
“对啊!”
刹那之间草长莺飞,曾经干涸的世界变得五彩缤纷,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在认真地践行着呢,越相处,越能从细节之中感觉到对方多么难得的弘历笑的都不像是众人心中老谋深算,多疑成性的弘历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也没甜蜜多久,皇帝急召弘历急匆匆的走了,只是这一次,他脸上再没有了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因为最宝贵的东西他已经得到了。
旁人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只觉得对方沉稳,光这一样,多少老大人都做不到他这样的喜怒不形于色呢,观察到这一点的雍正也很满意。
如此的弘历又一步迎来了更多的政务,忙得除了去瞧瞧高佳毓敏,或是和福晋商量事情,旁的女人都见不着他的面。
这次没有一个人心中有幽怨之情,大家都是兴奋又激动的盼望着,随着雍正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这种情绪也更上一层楼。
直到某一天,众人齐聚在福晋的院子里,四下无言,每个人都知道是好是歹就看今天了,没人有心情说话。
就是以往最爱卖弄天真的乌拉那拉氏都是安静的坐在一边,风情各异的美人眉眼间都压抑着同样的兴奋和野望。
在那一片静谧的等待之中,高无庸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大行皇帝薨逝,主子已在灵前登基。”
尘埃落定,一声声的丧钟声响起,属于她们的时代已经来临,众人只想笑,但这时候必须得哭得伤心。
富察福晋眼泪唰唰的落了下来,旁人没有她这么好的表情管理的本事,都是用帕子遮掩着嘴角的垂眸,遮住了那又哭又笑的显得有些诡异的表情。
乌拉那拉氏也哭的格外真心实意,眼尖的她发现了高无庸目光上下打量着高佳毓敏,状似无意的说道:“高公公,你怎么只盯着高姐姐一个人看呀?”
此话一出,众人的情绪都紧绷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她们要争夺的是更加了不得的富贵,一旦成功,不仅她们荣耀满身,就连自己的家族都能白日飞升。
高佳毓敏用帕子遮着嘴角的正哭着呢,一听乌拉纳拉氏这挑拨的话,就抬眼看着她说的:“我想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张嘴了,既然大家都没说,那就说明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哭吧,起码那样还有一张脸能看!”
这话说的富察格格险些没笑出声了,被她毒舌的时候自然是满心的压抑不满,可看着其她人被荼毒的时候不得不说,还是很爽的。
富察福晋微咳了两声的说道:“好了,都闹腾什么呢?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这话不假,大行皇帝没了,接下来她们这些即将晋升为宫妃的人,还得去哭灵呢,哭灵这事太重要了,一旦出一点差错,那可谓是丢脸丢到所有权贵面前了。
就哭灵也不是个简单的活计,准备的事情还多着呢,不然一日日的哭着,本来对雍正就没感觉,哪来的那么多真情实感的眼泪。
众人麻溜的换上了素色的衣服,准备了许多诸如涂了姜汁的帕子,涂抹了催泪的药物的衣服,总之宁可哭的停不下来,眼睛都肿了,也不能想哭的时候挤不出眼泪。
衣服是一样的素净,就越发衬的人不一样了起来,个个都是素面朝天的,有人看着萎靡不振,有人愣是看着像是出水芙蓉似的清丽婉约。
仅仅只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就美得惊人,那种毫无瑕疵的美感,让旁的人站在她身边都衬得貌丑无颜了。
乌拉那拉氏脚步一转的走到了富察福晋身边,“福晋,咱们之后该怎么办呀?”
盯着高佳毓敏那张嫩白的小脸又羡又妒的众人,一听这话立刻都竖起了耳朵,富察福晋的地位,不用说必定是主子娘娘,可她们还没定呢!
富察福晋怎么可能会应承,推诿着说道:“不必忧心忡忡的,这哭灵本就是寄托咱们的哀思,很不必如临大敌的多想什么?”
把话扯开了之后盯着高佳毓敏嘱咐着说道:“其她人还好,高佳妹妹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早早的唤太医来瞧。”
含糊不清的一句话,乍一听让众人有些搞不明白这逻辑,随后再瞧着对方那为难的盯着高佳毓敏的肚子的动作,才明白了几分,是了,这几个月来,除了高佳毓敏谁都没近弘历的身,自然没有其他的要注意的事。
轻松松的转移了众人的目光,又给高佳毓敏挖了一个坑的富察福晋却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闲适,哭灵很辛苦的,永琏年纪小不说,身体又算不上是康健。
第3章
哭灵确实很辛苦,不断燃烧的纸钱还有那哀戚成一片的啼哭声,在
哭灵确实很辛苦, 不断燃烧的纸钱还有那哀戚成一片的啼哭声,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还需要在该哭的时候哭, 该哀思的时候流露出哀思,这一项消耗的体力就不用多说了。
比起真的因为棺木中的人的逝去而悲伤,这更是一场政治作秀, 如此就更容不得任何差错, 尤其是永琏的身份很特殊,他是嫡皇子, 而本朝不管私底下如何,明面上推崇的就是以孝治天下, 在这样的场合但凡他出一点错,那么可以宣告他的政治生涯结束了。
而一个嫡皇子,如果不能登上帝位,那么余生等待他的必是受不尽的苦难,哪怕看着小小的身影跪在那里,小脸苍白的一副随时可能晕倒的摇摇欲坠的模样,富察福晋都忍住了心中的疼惜。
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不止她是如此,原本稍稍淡下去的哭声, 也陡然间浓烈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哀凄又悲痛的仿佛躺在那儿的是她们的阿玛一样。
慢慢走进来的弘历脸上还带着泪光, 目光从哭的动人又真实的一群女人身上扫过, 亲自拿了纸钱的为雍正烧了起来。
曾经许多的不如意, 在此刻手中握有权力时, 极致等兴奋过后所滋生出的那一点小小的惶恐的催发之下, 都变成了真心实意的追念。
到底他的皇阿玛已经躺在了那了,死了的皇阿玛就是最好的皇阿玛,自然放心地流露出自己的哀思,做足了一副孝子的模样。
皇上都这么难过了,其她人当然得感同身受的流露出自己也难过的死了阿玛的态来,一时间灵堂内只能听到那哀切切的哭声。
弘历初时听着确实不错,听久了却只觉得吵嚷,毕竟能够弄出守心孝这一套,就可以看出弘历对于雍正的孝顺究竟有多么的塑料了,上了香烧了纸钱,自我感动的表现了一番孝子的行径之后,弘历就离开了。
弘历能走,或者说他不走,其他的大臣们也得劝他不要沉浸于悲伤之中的,他能躲得了其她人却不行,跪啊,哭啊的折腾了好几天。
富察福晋下落已定,入主中宫已经开始处理起了宫中的各项事务,至于其他的,不论是侧福晋高佳毓敏也好,还是最普通的侍妾也好,通通都回潜邸去,谁让她们还妾身未明呢?
一日没有册封的圣旨下来,她们一日就得继续在潜邸里蹉跎着,惊慌的生怕弘历把她们忘在脑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