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最近也没什么要联系的人。”时梨摇摇头,把手机还回去,“等回头我自己再买一个就行。”
“干什么要回头,宝宝,你是不是不想原谅我啊?”季明枝的语气更软了,“对不起,手机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小心,你想怪我,不想收下也是正常的。”
那会儿时梨换掉了过去的号码,似乎在慢慢向前进。
这会儿包厢内的时梨下意识看向站在身边的祁则,又看了看坐在一边死死低下头的季明枝。
任子超扶着桌子笑得不能自已:“你替你的好姐妹考虑的时候,你的好姐妹想过你一点儿没有?”
他早就看不惯时梨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记得那会儿被她泼了一身的奶茶的狼狈,任子超早就想知道要是把这些告诉时梨,她的表情该多精彩,曾经自己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不止她一刀,刀刀都想要她的命。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季明枝的声音轻如蚊虫,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任子超眼泪都笑出来了,时梨干脆不再看季明枝,她拉了把椅子,拖到任子超面前,坐下,没人会把重料往前放,她也记得任子超说过这是最轻的。
除非祁则跟一些事情有关,让季明枝觉得她不该见他。
“凑我凑这么近啊?”任子超动了动,看向时梨的脸,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她再痛苦一点儿,“这么一点点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毕竟当年从千金大小姐跌下来的滋味更难受一点儿吧?谁还会听你呼风唤雨的屁话。”
时梨的表情很淡:“你刚刚说这只是最轻的。”
任子超笑了下,肯定她:“是啊,最轻的。”
时梨的语气没变:“最重的呢,是什么?”
“想知道啊?”任子超忽然凑近,声音很低,在她耳边轻轻一语。
任子超说话的时间不算长,等时梨抽开身,明眼人都能看出时梨的脸色不算好,叶绍宇是在场最没心肺的,追问了几句都没结果,时梨让他跟祁则两个人把任子超送走,跟他们说自己有点儿事要跟季明枝谈。
叶绍宇压着任子超先走了,时梨把他们送到门口,看到祁则卡在边上,忽然不动了。
时梨抬起头,看了一眼祁则。
她现在这副状态,再加上刚才的语气,料想祁则是以为她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时梨才想说自己只是想跟季明枝两个人一对一单独聊聊,还是心平气和的那种,就听见祁则说:“我就在门口。”
时梨愣了下,点点头,没再多说。
包厢的门一关上,季明枝看着时梨回过身的脸,自己的脸色更白了,她大概率能想到任子超会跟时梨说什么,季明枝知道终究有天纸包不住火,五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季明枝颤抖的先开了口:“宝宝,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啊?不管说什么,你别……你别听他乱讲,他都是骗你的。”
时梨回头,挑眉,看了季明枝一眼,她没想到季明枝会先开口,只是接上她的话:“真的是骗我的?”
“当然,我怎么可能……”
季明枝的话还没说完,时梨没忍住,忽然笑了下。
兴许是因为任子超之前的出卖,季明枝对这一声笑太敏感了,连忙解释:“宝宝,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当年我真的没有,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因为……那些都是任子超造的孽,真的跟我无关。”
时梨没说话,只是看着身体都在发抖的季明枝。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不知道他出轨,他出轨过很多次,一开始还瞒着我,后来干脆不瞒我,我也提过很多次分手,可真的分不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季明枝沉默些许,才说,“他一直拿着这件事威胁我,可我只是……”
“我只是没敢告诉你。”季明枝攥紧手,“当时叔叔让你送份文件,你却忽然要出去一趟,我说等一会儿再走,其实是任子超要来找我,他……我只是随口跟他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会去拿那份文件看。”
那会儿时家其实已经出了些问题,但时父总是瞒着藏着说那些是大人的事情,说她这个小孩不用管。
只有那么一次,时父让她送过一次文件。
季明枝有些懊悔,解释道:“我当时不知道那份文件会那么重要,更没想到他还会拍照。”
任子超拍下的东西是时家当年在处理开发楼盘塌陷的文件,时父原本给过工人们一笔抚慰金,但家大业大,时父很多事情也没办法亲力亲为,难免有所疏漏,没想到下边的人竟然会克扣这笔钱,更何况那会儿不止这一件麻烦事。
文件的泄露,再加上家属之间的撺掇,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们能用钱来控制的了。
那会儿家属闹的闹,上访的上访,有上头的介入,一层层的罪名加上来,光罚款就把时家多年涉及的产业变卖光了。
“宝宝,当时他进书房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但是我是真的害怕,任子超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了,你肯定会跟我生气,我担心你。”那一边的季明枝声音有些哽咽,“宝宝,我真的……”
“真的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时梨的声音太冷,季明枝连眼泪都僵在了眼眶里。
包厢里,时梨仰起头,哈地吐了一口气,她本来只想问问她祁则的事情:“你不是想知道任子超到底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他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吗?”季明枝愣住了。
时梨摇摇头。
时梨真的很想笑,也是真的笑不出来。
任子超还没准备好放弃季明枝这张长期饭票,他没打算跟她说的事情,只在她耳边轻飘飘带了戏谑说了一句他是不会告诉她的,他要她永远保持对朋友的猜疑,但任子超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季明枝会自己爆出来。
对朋友保持猜疑,她没做过。
自己对季明枝的好不是假的,跟她当朋友的时间不是假的,时梨知道自己年纪小,又仗着周围人怕自己干过多少为所欲为的事情,但那些脾气她从来没有对她的朋友,对季明枝有过展露,结果就因为任子超的一两句话,季明枝就可以轻易把那么多年的相处推翻,季明枝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她脾气不好,时刻担心她生气。
时梨忽然想到自己在季家那段时间,季明枝总是给她传递外边的消息,大多时候,时梨都尽量屏蔽掉那些声音,只有涉及祁则的。
当时季明枝跟她说现在班上的同学都揣测是不是跟祁则有关。
什么一开始不对付,什么总是找她的麻烦,什么见不得时梨的好,季明枝总在给自己暗戳戳地灌输这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