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性,跟你爸是一模一样,可惜这么有个性的人,下场都不太好。」蓝警官揉揉鼻子,转而问到:「我只想知道,你同学跑去哪了?」
我明白他问的是林明轩。
「我不知道。」我故意抬起下巴。
谁知刚说完,蓝警官就送以直拳在我的脸颊上。
是跟父亲相同的刺拳。
「呜……哈哈哈……」我居然在这时候笑出声来,像是压抑好久的情绪,用无奈的笑作为发洩。
「不说是不是?」蓝警官又是一拳硬生生打在我正脸上,一条黏稠液体缓缓从鼻孔流出渗进嘴角,我被拳头击中后脸贴在白床单上,咸咸鼻血染红了床单。
「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蓝警官说着,手像是想从背后掏出什么。
此时被反锁的病房门居然缓缓打开了,这幕是连蓝警官都始料未及的剧情,他手停止动作,看着慢慢被推开的病房门。
一名黑色整齐斜瀏海头发的少年,跟另一个黑色头发厌世脸的马尾女生,居然鬼鬼祟祟地从门缝出现。
林明轩跟郑子薇。
我跟蓝警官同时瞪大了眼,错愕看着他们两个。
「快走!」我的反应还是比蓝警官快些。
说完弹起身体,一脚踹向他的鼻樑。
但在空中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只见蓝警官迅速从背后举起手枪,砰的一声,我如天上的飞麻雀瞬间被击落,直直跌落在软病床上,白色床单染上更多鲜血。
一个剧烈的刺痛穿越经到达大脑,我的右肩被子弹击中,鲜血如注的从黑色棉衣领溢出,顺着手臂流至床上,当我还在适应剧痛时,蓝警官却没给我适应的机会,上前用枪指着我头,准备要开下第二枪。
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就像登上起跑线等待着枪鸣,我有过放弃比赛的念头。
可是,过去日积月累的训练却拯救了我。
身体彷彿是全自动化操控,枪响霎那,宛如比赛开始,我是破闸门而出的恶犬,头一扭避开枪口火光,用左手抓住高烫黑枪管,然后使出全力大口咬住蓝警官的手腕。
无论他怎么敲打我的头,我都不松口,蓝警官痛得哇哇大叫。
我忍着肩痛恢復思考,接着左手又指挥着林明轩和郑子薇,要他们赶紧离开,而嘴里依然塞着咸湿含血味的手腕肉,只能呜呜含糊地朝他们喊。
快走!
蓝警官手枪松落,掉至地板匡啷一声,我牙尖含着块血淋淋的皮带肉,蓝警官口中骂着脏字,再朝我灰出一拳,这次我有所准备,举起仅剩的左脚猛力踹向他,他扎扎实实用正脸接下,连带方框眼镜破碎,一头撞上后方铁柜晕了过去,我一连串动作,造成右肩枪伤鲜血如注,低头手摀伤口,大口喘气久久无法言语。
「小岳!」林明轩跑到病床旁,用手中的钥匙替我解开手銬束缚。
「你怎么会有钥匙?」我忍住剧痛讶异的问。
「一时很难解释。」
郑子薇手脚俐落地撕下一块大大的白色床单,相当使劲地把我右肩包扎成一个巨型馒头样。
「谢谢。」我虚弱地朝郑子薇点个头。
「还能跑吗?」林明轩扶我下床。
提着右脚石膏的情况下根本跑不了多快,更何况右肩还多了剧痛难耐地枪伤,单脚跳个十公尺便满头大汗,我依着墙边喘息。
「加油,只要能出去就可以了。」郑子薇在着急旁边鼓励并搭起我的手臂。
郑子薇像变了个人,我第一次感受到她热切的关心。
「这伤口恐怕得做手术才行……」林明轩皱着眉头,盯着我右肩不断渗血的白色床单。
「你会手术吗?」郑子薇立刻问。
「只做过动物手术……」想起林明轩父亲是名医生。
「……」三人陷入沉默,但脚下没有停留。
我痛苦地挤出微笑,勉强对林明轩说:「没关係,我当你第一个病患吧,反正你以后肯定也是医学系学生。」
「这个……」林明轩犹豫不决。
「只能靠你了。」郑子薇给予信心。
林明轩点点头。
在俩人的搀扶下,我们步伐踉蹌地找了间不起眼的病房,林明轩四处蒐集各种工具,看他专业的模样我有些安心,忍不住用微弱的声音调侃说:「如果可以让病患挑选医生,你一定是最热门的,只是脸臭了点。」
林明轩有些哑然失笑,这瞬间我们似乎化解了过去的尷尬。
口袋中的手机忽然被我想起,我挣扎抽出它,瞧见上头有数通母亲来电,我按下回拨,接通瞬间母亲像小孩般地,又是尖叫又是哭泣,我可以想得到那头的她眼泪溃堤的模样,但瞬间就断了讯。
「妈,没事,我跟明轩还有子薇在一块。」右肩伤令我痛不欲生,我想保持朝气,可也力不从心。
「你……哪?」母亲急切声音传来隻字。
「我……」我用眼询问郑子薇。
「近江诊所。」郑子薇说。
此时手机显示「低电压」强行关机,而我的体力也到达了极限,灼热的脑袋开始感到视觉模糊。
在昏厥过去前,我听见了郑子薇最后的声音。
「要快点,他开始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