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点报复的快意。
陈初看见陈最的眼皮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瞳仁里的光也闪了一下,如同湖面上的荡漾的水波,细碎,柔和。
她觉得是把他打痛了。
少年身形清瘦,个子也挺拔,白杨树一般生意盎然,干净,从容。
他垂下眼,看到覆盖在手心里的,属于她的手,眼尾处轻轻压出细密的折痕。
陈初的温度透过指尖的触碰,透过钥匙上的余温,缓缓地,无声的,传过来。
很暖和。
鬼使差间,他扣住了她的手背。
自从昨晚做了那个梦以后,陈初就有点心有戚戚,那个梦就像一个气泡,从克制的,压抑的深海里涌了上来。
她怕那些不可告人的依恋和渴望,也浮现出来,掀起不可逆的巨浪。
明明平时一直严格保守距离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主动碰了他的手。
她看着陈最的动作,有点发怔。
陈最摸到她手背上微小且圆润的骨节,轻轻捏了一下。
如今的她和记忆里,小时候那个胖乎乎,又短又小的手,完全不一样了。
他对她的想法,也和从前背道而驰了。
从呵护,变为占有,是进步还是错误?
到教室以后,陈初看见赵佳婷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眼镜框都滑到鼻尖上了。
她走过去,伸手顺便替她推正。
赵佳婷勉强分出点心思和她打招呼:“早啊,粗粗妹。”
陈初比她小几个月,她给她取了个不大好听但很有意思的昵称。
陈初看她抄得火热,想了想,侧过身,单手托着下巴,挡住了从门口望进来的视线。
早自习快开始了,教室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吃早餐的,聊闲天的,趁着老师还没来抄作业对答案的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虽然是冬天,却像一锅沸水,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清脆的气泡。
陈初昨晚没睡好,因为围巾的事情心情却很好,整个人很松弛。
帮赵佳婷掩护了一会儿,眯起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赵佳婷刚好抄完,如释重负地哈了一口气。
“昨晚不是就让你做了吗。”
陈初转过头,把自己的作业本拿了回来。
“嘿嘿嘿……”赵佳婷讪笑,“昨晚看小说给看入迷了!”
“切!”
说起小说,陈初蓦地想起那个有违人伦的春梦。
清醒以后,除了心有余悸之外,决定对陈最要避开得更明显以外,还产生了厌恶之情。
这样悖德的事情,她不能也不敢让它发生。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赵佳婷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很沉静,连睫毛都一动不动。
“啊?”
陈初回,下意识摸了下耳朵。
温温热热的。
“是在害羞吗,你这个遭人嫉妒的女人!”
赵佳婷想起刚才趴在窗台上看到的场景。
杨宇嵊算是她们年级公认的级草之一。
家境优越,据说父亲是高级干部,门庭显赫,连某些校领导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长相也俊朗,剑眉星目,整个人都带着气宇轩昂的感觉,有别于部分同龄人的青涩和拘束。
笑起来却又很温和腼腆,和人相处也没有半点架子,很招女生喜欢。
至于陈最,清隽端正,性子虽然冷,但是成绩好,出类拔萃,自然也有很多人喜欢。
“唉!”
“干嘛?”看她长吁短叹的,陈初随口一问。
“我去你家住的话,也能拥有两个帅哥每天护送我学的待遇吗?”赵佳婷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滚……”顿了顿,陈初忽地一笑,“等你和陈最待上几天,我保证你对他完全幻灭。”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赵佳婷看她笑得蔫坏,酝酿阴谋似的,好,“我真不理解你为啥这么不待见你哥啊?”
陈初张了张口,本准备滔滔不绝地讲出陈最的缺点,却发现好像也没多少。
她对他的讨厌,更多是自身的抵抗情绪在作祟。
以及,“因为他是我妈带大的,我讨厌她。”
陈初的语气很普通,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但手指关节却已经捏得泛白。
赵佳婷对陈初家里的事略有所知,重男轻女的事情也不少见。
她拍了拍陈初的肩,转移话题,“等会儿跑操我有八卦和你说。”
课代表期期艾艾的走过来收作业,好多人看他跟看阎王似的,避之不及。
“老杨,你别着急嘛!老师都还没来呢!”
“就是啊,你这是皇上不急……”
话音未落,教室里响起揶揄的笑。
课代表脸色涨得通红,却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陈初把作业递给他,脸上没笑,情淡淡的。
课代表却更紧张了,朝旁边的赵佳婷扯出个无措的讪笑。
他走远后,赵佳婷戳陈初肩膀,“你把人家吓到了!”
陈初看她一眼,从流连的视线里看出点玄机,饶有兴致道:“是把他吓着了,还是你心疼了?”
“滚!”
两人嬉闹了一下,想着去上个卫生间,悄悄从后门钻出去。
走道口站着几个老师,或笑或思索,中心却聚集在那个满脸漠然的漂亮女生脸上。
“哦,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新八卦。”
赵佳婷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