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顿了顿,轻轻吹去红绸上的落灰,给这座被遮得不见头尾的牌位也点上一盏长明灯。
烛火跃动,满堂灵位,容衍跪伏,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他捧着燃香,眼底是连夜熬下的青黑,沙哑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在祠堂回响。
“容衍跪拜,敬求八方诸,佑他平安无事。”
……
“锵”一声交戈声响,宁长风疾退数步,脚跟抵在树根上才止住退势。
他咽下涌上喉间的一口热血,手中的长刀寸寸崩裂,碎落在地。
在他不远处,身高近两米的那可赞赤身肉搏,身上的衣物被他自己发狂撕去,裸.露的上身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疼痛似乎更激发了他的凶性,他扔掉手里凹陷塌瘪的铁锤,咆哮着朝宁长风冲来。
自带兵追入阴山后,宁长风循着踪迹将那可赞赶到此处,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亲兵。
被逼到山穷水尽之际,怎知那可赞突然发狂,武力暴涨,刀斧加身竟不知疼痛,守护在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信被他徒手撕裂,血雨碎肉撒了满地。
林子荣率兵结阵几次伤他要害而不得,反倒被他大掌一挥拍出老远,脏腑差点震裂。
宁长风只得让他们躲远点,单独与他对上。
那可赞来势迅猛,所经之处碗口粗的树干被他大掌纷纷拍断,就算是宁长风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矮身错开,翻滚至他身后,跳上一株古树,抽出靴中的纯黑匕首,躬身以待。
扑了个空,那可赞暴怒,开始疯狂撞击树干。
“喀拉”声响不绝,古树颤巍着摇摇欲断,宁长风抓紧树干,眼睛死死盯着下方。
就是此时。
他一跃而下,手中匕首直直没入那可赞头顶,一拧一转!
那可赞仰天发出怒号,身体瞬间僵直,“砰”一声往后倒去,溅起无数落叶。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恢复清明,尚余一分气息的他眼珠在血红的眼眶里轮了半轮,突然定定地落在宁长风胸前。
一枚镶着翠绿宝石的戒指自宁长风胸前挂落,在他眼前晃动。
那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那可赞抬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去触碰那枚女戒,意识已经模糊的他口中在呢喃。
“阿依木,我太阳般的公主——”
一把匕首横来,削断了他的手腕。
那可赞沉重的头颅往地上一砸,彻底死去。
宁长风单膝跪地,将掉出来的翡翠戒指塞回衣服里,突然有些脸热。
闹分手把对象戒指扔了转头第二天又满菜地找回来贴身带着这种事——一点都不宁长风。
他拍了拍衣服,确定戒指硌着他胸口后,这才俯身仔细观察那可赞的尸首。
只这么一会儿,那可赞脸上和裸.露出的上身就出现了斑斑点点的淤痕,流出的鲜血在他咽气的那一刻就产生了变化,不仅发黑发臭,还粘稠无比。
污血淋漓的胸膛内似乎有什么在拱动,宁长风眼一厉,下一瞬一条线虫冲出来,直奔他面门而去!
被宁长风两指夹住,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他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长生蛊。
谁给那可赞种了这东西?
那漆黑的蛊虫细如发丝,筷子长短,盘绕在他指间扭动挣扎,接着宁长风指尖一痛,竟是被那蛊虫咬破表皮,想钻入他经脉中去。
怎知才钻了个头就落荒似的逃了出来,挣扎得更剧烈了。
宁长风手指一碾,异能自被咬破的指尖冲出,将这条失去宿主的寄生虫碾成了灰。
“宁参将你没事吧?”江成带着亲卫从藏身之处跑来,心有余悸地望着惨烈的战场。
今日若没有宁长风,他们恐怕都被那可赞一掌一个给拍死了。
传闻羌族首领天生力,果然作不得假。
宁长风站起身,鲜血淋漓的匕首随意在草叶上擦了擦,插回靴筒内,对江成道:“无事。传令阴山内所有留守士兵,羌族首领已死,我们乘胜追击,直捣黄龙。”
明明江成才是副指挥使,却丝毫未觉不对,领命而去。
潜藏在阴山的北昭士兵被迅速收拢,临走前宁长风回头望了一眼山谷里躺着的尸首,指尖微动,一股绿色能量自他掌心流泻而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尸首上,随即隐没。
“宁参将就等你了。”远处传来喊声。
“来了。”
宁长风收回异能,大步朝队伍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倒下的那可赞缓缓褪去尸斑,全身化成黑水流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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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红盖头的牌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