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纪盈才知道,那一日有两位皇子乔装出游,一些罪臣逆党余孽在那日预备了刺杀,只是后来刺杀不成功,他们也开始不放过在场的人了。
那一日对纪盈来说还有些特别,她第一次杀人。
从地上捡起被踩过的弓箭,她射向了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影。
注意到了她带来的威胁,她也被已给被她射中了肩膀的杀手逐渐逼近。她没了箭,抓了方才被杀掉的护卫的长枪,脑海里一片空白。
什么家传枪法那一刻都忘了,勉强挡了杀手大刀劈来,想起从前也这样被哥哥打得坐在地上起不来。
“别耍赖,不许哭,这么胆小做什么。快点儿,打腿刺我。”
她仿佛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求生的欲望让她自然而然使出了从前苦练的招数。
拼劲全力把长枪刺入面前人的胸前时,血溅在了她脖子上。
有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她经紧绷地调转枪头刺过去。
“阿南,”陈怀死握住枪柄,他也提着一把刀,刀尖滴血,“别怕,跟我走。”
“我不怕。”她牙颤着说。
也不知道在倔什么。
她忽然瞪大了眼抱住他的肩,抬枪从他右肩上刺过去。陈怀听到身后一句低吼,知道她刺了来袭击他的人。
她的心跳得很快,咬着牙又说了次“我不怕”。
“好。”他无奈应。
一场不欢而散的交游,纪盈靠在马车上发愣,湿热的锦帕擦过她脖子,让她一激灵。
陈怀用沾了水的锦帕给她擦着脖子和身前的血迹:“你枪耍得没那么差,只是速度有些不够。”
不够好就是差,至少他们家就那样。
纪盈没力气说这件事,沉默许久忽然说:“我没杀过人。”
陈怀点点头:“嗯,你做得很好了。刚才你追猫之后去哪儿了?我在那儿等你,你也没回来。”
“我看你跟另一个姑娘相谈甚欢,怕扰了你的事,就走了。”她淡淡答,色渐渐和缓。
“她丢了东西,我替她找找。我怕你惹了那些人,他们再来找你麻烦,所以等着送你回城。”
她低眸:“我这样的人,轻浮放浪,又自讨苦吃,遭了难也是活该。”
“世间为难事,若不苦大仇深以待,轻浮随性些能让自己高兴也好,不是你活该。”总不好人人都像他一般。
他娘从前也总是笑,哪怕是被主人家欺侮时,她也要装得自如欢悦。
否则又要如何,若要求生,总不好日日自苦。
她脖子上的血点被他擦成了血痕,白皙与鲜红相映,正要抹得干净,他脸上多了一片冰凉。
隔着面具她贴上了他的脸颊,她低声说着:“小将军,若是对女子无意,便不要这么周到。总是有一点在意我的吧,才会救我。”
他一动不动,只有马车微晃。
“这也是,你的惯常吗?”他喉结微动。
“不是,我倒也不会讨好人至此。”她往常与人勾肩搭背倒是惯了,却也还没放纵到这个地步。
她的心跳很快,他感受到了。他忽然抬头吻上了面具的额心。
试探着,她慢慢抱住他,方才的慌乱扫空,她手指轻轻划着他的掌心,轻声说:“过两日戏班子上戏,我也要演,你来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