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盈接过时道:“我给他们去了信,我很好。”
“你长姐让你再忍耐一些时日,她会想办法让你回京城。”
那信里大概也是这般说,赐婚太匆忙,长姐没机会干涉,却道陈怀不是良人,要帮她尽早脱身。
纪盈冷笑:“你不如早告诉她,我走不掉。”
“你开口。”
“什么?”
“你开口,说你想回京城,我就想办法让你回去。”
风萧萧,纪盈喝酒太多,现下胃有些烧得疼,她笑说:“求你?你做梦。”
那年纪明咏去世,江生岭去纪家祭拜时,看她跪在灵堂叁日。
“你开口,我就不退婚。”那时他也那般说,脸色苍白的她扔了个“滚”字给他。
江生岭眼角余光瞥到一道衣角,而后轻微的脚步声让纪盈也警觉起来回头看。
“是你夫君,”江生岭抖落肩上一片落叶,“在我给你信时来的。”
纪盈咬牙:“是你听他来了才拿出的信吧。”而后转身照着那衣角的痕迹去寻。
跟到陈怀书房前,门大开着,她轻喘着愣愣站在他面前。
他倒是已倒好了两杯茶水:“进屋,外头冷。”
她跨进了门槛便道:“你别多想,我没有……”
“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送你回京。”他自顾自说着,让她才暖起来的手又寒下去。
“从前我初来沂川府,受你兄长照拂颇多,总是欠着一份恩。外头再怎么说不愿嫁女于我是因为我的出身,我的名声,但其实是他们看透了我的处境,我是在悬崖边的人。所以为报你兄长之恩,我会和你和离,尽早送你回京。”陈怀打断了她,说话间被她泼了杯热茶。
他的前程太过晦暗不明,有些家底的人家,也懒得对他下注。
该知道的答案他已知道了,与她的纠缠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纪盈只觉得有些荒诞,当初觉得愧对于他,她托哥哥照顾他,如今他还要报恩。
“所以这些日子将军多加照拂,都是为了我哥哥的恩?”她问。
他点头。
论骗人,他比她,还是差几分道行。
纪盈想戳穿他,却一言不发推门走了,心乱如麻。
书房里帐帘微动,席连躲在帐后轻叹,陈怀递了杯茶给他:“我让知府调你去衙署,从此你不归军队管。”
“你说过你不想做第二个小纪将军的,那么快把我们都赶走,是想做什么?”
“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小纪将军比我们都看得透,所以或许他之死,是因为比起卑屈活着,不如放手一搏。”
陈怀拿起安越平一案的卷宗,眼眸微低:“五年了,畏手畏脚,委曲求全。我看,我的山雨将来了。既然生死不明,从此事起,我也要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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