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见陈嬷嬷带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宫女快步走来。
那宫女身形结实,脚步却很轻,便是李妩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她身手不浅。
“老奴拜见娘子,娘子万福。”陈嬷嬷行礼,又与李妩介绍:“这丫头是梧桐,今日与老奴一道伺候娘子。”
那名唤梧桐的宫人拱手行礼:“奴婢拜见娘子,娘子万福。”
李妩瞥过她那双粗糙大手上的新旧不一的疤痕,心下暗忖,这梧桐八成不是什么普通宫女,没准是暗卫之类。
自己不过在后宫走动,他就派了两个人跟着,这份防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
心头略过片刻沮丧,不过很快振作起来,她颔首道:“都不必多礼。走吧,春光大好,出去逛逛。”
陈嬷嬷、梧桐应声跟上:“是。”
上午阳光正盛,大剌剌洒在脸庞、肩上,不多时也走出薄薄一层汗。
李妩自小来过皇宫无数回,对后宫各处方向更是了如指掌,行至太液池的岔路,她停下脚步,就要往右拐。
“李娘子,御花园不是那个方向。”陈嬷嬷提醒道,又指了指左侧:“该往这边。”
“我知道。”
李妩微撩眼皮,静静看她:“我突然改主意了,不想去花园了。”
陈嬷嬷微怔,沉默两息,才道:“李娘子是主子,老奴是奴才,奴才自是都听主子的。只是陛下交代了,娘子觉得闷,想出来逛逛无可厚非。后宫里唯独一处,娘子现下还是莫去为好。”
李妩眉心一跳,似有预感,还是问了:“哪处。”
“慈宁宫。”陈嬷嬷面上端着客气的皮肉笑:“陛下说,太后近日为许老太君的事劳心劳,若是见着娘子,怕又要伤心,为着太后身体着想,娘子还是莫去打扰。”
见李妩嘴角弧度压下来,陈嬷嬷心说陛下真是了,忙不迭照吩咐补了一句:“陛下还说,娘子不必发愁。待时机合适,他定会亲自带您去给太后请安。”
“时机合适?”李妩冷笑一声。
陈嬷嬷、梧桐垂眸不语,素筝则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没一会儿,李妩就敛起那份愠色,语气如常:“既如此,那就听陛下的,不去打扰了。”
陈嬷嬷松口气:“娘子聪慧。”本以为现下该回去了,不曾想李妩却调转方向,往太液池那边走去。
陈嬷嬷错愕:“娘子不回去么?”
李妩头也不回:“说是出来逛园子,自然要逛好了再回去。”
与其回去面对那个满腹算计的无耻男人,她宁愿在外面晒太阳——
这一晒,便晒到日暮西沉。
紫宸宫内,皇帝放下朱笔,看着窗棂洒进大殿的金红色霞光,浓眉蹙起,转脸看向刘进忠。
不等他开口,刘进忠一副了悟模样,忙道:“李娘子应当要回来了,不然奴才再派个人去催?”
皇帝冷着面孔:“朕问她了?”
刘进忠啊了声,而后连忙掌嘴告罪:“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行了。”皇帝沉声道,转着拇指间的玉扳指:“派人将她带回来,天黑了也不知道着家。”
刘进忠连连称是,忙退下就要去寻人。
才走到门口,就见暖色霞光之下,李妩一脸疲色地走回来。
“哎哟,李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刘进忠快步迎上前,又凑近了,压低声音提醒:“陛下有些不大高兴,劳烦您待会儿哄着些。”
李妩心道,她也不大高兴呢,凭何还要哄他?
于是置若未闻般,慢悠悠踱步进去,明明看到御案后沉着脸端坐的男人,也只当没看到,扫了一眼,径直往寝殿去。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踏入寝殿房门,身后就传来橐橐靴子声。
男人身形如劲风,按着她的肩,就将人抵在了门板上。
“野到天黑才回,还给朕摆脸色?”
裴青玄眉头拧着,语气不虞:“朕这两日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谁摆脸色了。”李妩柳眉微蹙,挣了挣肩膀,仰脸看他:“我累了。”
“在外头逛了一天,能不累?”黑涔涔的视线落在她无精打采的眉眼间,稍停了停,语气虽还冷硬着,却明显缓了些许:“傻子见天黑了都知道回家,你累了不知回来?累死也活该!”
今日出扑了个空,李妩心里本就堵得慌,现下听他这话,更是不耐,抬手推他:“你既答应让我出去逛,那我愿意逛多久就逛多久,累死也是我的事,不敢劳陛下费心!”
话音未落,身子一轻,她被直接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李妩一惊,抓着他的衣襟:“放开!”
裴青玄一言不吭将她丢到床上,原本并无什么想法,但看她躺在榻间满脸警惕的怒容,心头那团火蹭蹭又冒出来,大抵这两日真纵了她,叫她真不知天高地厚了。于是抬手解了腰间革带:“你说做什么?”
他冷着眉眼,抓住她的脚踝,拉了过来:“逛了一天园子还有气力与朕犟嘴,看来做一整夜也不成问题。”
李妩面色一变,下意识想挣扎,忽的想起什么,她眸光微闪,也放软了手脚,由着他的亲吻落下。
待锦缎小衣叠于胸前,她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輕喘:“玄哥哥,真的要做一整夜么?”
掐在腰肢的手掌愈发收紧,男人哑声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