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腹间的手掌撩开布料,毫无遮挡地贴住那柔嫩肌肤,裴青玄忽的觉出一种妙感,这样娇小柔弱的身躯,每月却要流那样多的血,还能张牙舞爪与他斗法。还有她平坦的腹,不但能吃下他,将来还会在此处孕育他们的孩子。
想到将来,心下不由变得明亮又柔软,随之强烈的爱意也袭来,在寂静暗夜里汹涌激荡着,他双臂将她搂得更紧,只觉那毫无理智可言的情绪快要将他吞噬,明知得克制,明知她凉薄,甚至已不再爱他,却也顾不上了。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翌日,慈宁宫。
见许太后今日精还算不错,玉芝嬷嬷寻了个合适机会,将紫宸宫的事说了。
“说是瞧见李娘子出来逛了,逛了一整日的太液池。”玉芝嬷嬷斟酌道:“隔得远,没瞧见情。但她后头跟着三个人,一个是李府的丫头,叫素筝的那个。另两个,陈桂枝老奴是认识的,还有个年轻丫头,瞧着不像宫里人,大抵是陛下才安排进来的。”
许老太君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些时日御医来禀报,仍是那副打太极的说辞。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也就这段时日了——前日许府主母还上门来,隐晦透了两句,家中已在采办丧礼用品。
许太后为着这事,已忧愁多日,现下再听自家儿子那些混账事,眼角皱纹都深了两条:“我定是造了孽,菩萨才会这般惩罚我。他此等行径……要遭报应的啊。”
嘴上这样说着,手指拨动着掌心白玉佛珠,她哀哀地想,菩萨啊菩萨,子不教母之过,若真的要报应,也报应在我身上,我替那孽障受了。
玉芝嬷嬷在一旁瞧着没敢说话,心里也有些后悔,或许不该拿这事来烦扰太后。
陛下都已明目张胆将人往紫宸宫里带了,太后能做什么呢?徒增烦忧罢了。
正懊悔着,忽听太后道:“玉芝,你去紫宸宫一趟,替哀家看看她吧……”
玉芝嬷嬷微怔,随后颔首称是,又问:“太后可有什么话,要老奴代为通传?”
许太后沉默了,垂眉思索半晌,才情悲怆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哀家哪还有脸与她传话呢?你就替哀家看看她……看她过得可还好……若是……唉,罢了,你先去看看吧。”
在皇帝下朝之前,玉芝嬷嬷到了紫宸宫。
她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又奉了太后的口谕,紫宸宫宫人都不敢得罪,忙去请陈嬷嬷。
素筝耳聪目明,知道玉芝嬷嬷来了之后,即刻去给李妩报信:“太后派人来了,就在外头!”
李妩心里清楚,在紫宸宫地界,也无法商议什么,玉芝嬷嬷此番来,顶多嘘寒问暖一番。
既如此,倒不如叫太后与裴青玄都安心些。
稍作梳妆,李妩走出寝殿,迎玉芝嬷嬷入内。
陈嬷嬷脸色微变:“娘子这般怕是不妥,还是等陛下回来……”
“玉芝嬷嬷是太后派来探望我的,岂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李妩打断陈嬷嬷的话,侧颜一片冷淡:“等他回来,我自会与他解释。”
话说到这份上,陈嬷嬷也不敢再拦,只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李妩身上还倦怠着,瞥见陈嬷嬷这跟随的小动作也没拦,懒洋洋地领着玉芝嬷嬷在外间坐下,又坦然自若命宫人上茶。
“玉芝姑姑,太后近日可好?”
她这开口一问,倒叫玉芝嬷嬷愣了愣,再看她这副安之若素、宛若主人的自在模样,心下忽的有些捏不准:“回娘子,太后为许老太君的病情忧愁不已,平日都在慈宁宫小佛堂吃斋念经……这不,直到今儿个一早才知晓娘子您入宫的消息……”
李妩细细思量着这话,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叹了声:“许老太君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玉芝嬷嬷可得多劝着些太后,让她老人家注意身体,忧思过度易伤身。至于我这……”
她微微仰脸,朝玉芝嬷嬷露出一抹浅笑:“我这一切都好,叫太后不必担心。”
玉芝嬷嬷看着她眉眼间透着几分清哀的笑意,不由皱眉,语气也愈发慈柔:“李娘子,你真的……都好么?”
李妩眸光轻闪两下,端起茶杯,含了一口清香甘苦的茶水,才道:“真的啊。陛下待我很好,我要什么,他都给我。嬷嬷看我身上的衣裳,我头上戴的首饰,对了,还有寝殿……嬷嬷随我来,我带你参观参观,好叫你和太后娘娘知道陛下待我多好。”
像是突然失了所有悲伤与稳重,她如情窦初开少女般,亲热牵着玉芝嬷嬷的手,带她去寝殿参观,又一一细数这些时日皇帝对她的种种体贴,甚至还将私库钥匙的事也说了。
“他还说,要娶我为妻,册我为后,我和他的孩子将会是嫡长子……”李妩笑眸弯弯,轻软语气满怀憧憬:“嫡长子,那便是日后的太子呀。玉芝嬷嬷,他给了我这么多承诺,又给了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不够好么?”
莫说玉芝嬷嬷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给震惊了,就连始终跟在身旁监督的陈嬷嬷也听得一愣一愣。
良久,玉芝嬷嬷才回过,心绪复杂地看着面前之人:“李娘子,既然你过得好,那老奴也能给太后娘娘复命了。”
李妩莞尔轻笑:“有劳嬷嬷跑这一遭了。还请您回去与太后说,改日她身体好些了,我再去给她请安。”
玉芝嬷嬷讪讪称是,有那么一瞬,怀疑眼前的李小娘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不然今日的她,如何与之前的表现截然不同。但转念再想,若真如她所说的那般,陛下给她私库的钥匙,要封她为后、要封她的孩子为太子,那是何等的荣耀与尊崇,哪个女人能抵抗那样诱惑?何况她曾与陛下青梅竹马的情谊——若是真能入得帝王家,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的姻缘吗?
玉芝嬷嬷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既微妙又复杂,还有种踩不到实处的惘然。
揣着这份复杂的心绪,玉芝嬷嬷离了紫宸宫。
而陈嬷嬷则是愈发高看李妩,态度也更加恭敬:“李娘子能得陛下如此欢心,真是好福气,老奴第一眼见到娘子,便知您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数,将来定贵不可言。”
“那就借嬷嬷吉言了。”李妩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身心一应觉得疲累,扭身走到榻边道:“我累了,想休息,午膳不必叫我……他回来了也不必叫我,一切等我醒来再说。”
这浑然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态度叫陈嬷嬷愈发不敢招惹,恭敬应了声是,便轻手轻脚退下,将寝殿门阖上。
李妩听得关门声,脱鞋往床上躺倒。
方才演那么一场,说那么些话,的确是厌烦疲惫,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好在困意很快袭来,她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睡仿佛很久,直到迷迷糊糊间,一只大掌探入她的腹间,男人炽热身躯从后贴上来,她才混沌转醒:“你回来了?”
眼睛也懒得睁,才将醒来的嗓音透着几分迷糊软糯,轻柔羽毛似的挠得人心又痒又软。
“嗯,回来了。”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鼻音略重:“午膳未用,现下可饿了?”
李妩被他蹭得发痒,头颅微偏:“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