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天,第一次要给他戴表,他躲闪抗拒的动作,让她觉得那一幕以前也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要知道谁家在科兹沃尔德有个城堡般的庄园这件事太简单了,夏矜只是在某天回夏家的时候,吃饭时好装作和爷爷随口聊天,就得到了那个答案。
那天,看见徐正则还给她的那条红色围巾,在科兹沃尔德一条河边想起来的那一幕中的另外一个人,终于不再是一个虚影。
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安静地坐在桥上,雪下得很大,他穿得很单薄,可好像并不觉得冷。
六岁的夏矜已经走了好久好久,害怕又无助地哭喊着爸爸妈妈,脸上挂着泪痕,睫毛也都被打湿了,直到听到久违的她能够听得懂的几个字。
“你哭什么?”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一小步一小步走上那座桥,看见一个哥哥坐在桥边。
他又问一次:“你哭什么?”
小女孩揉着湿哒哒的眼睛,难过道:“哥哥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她又靠近了几步。
眼睛还湿着,嘴巴却笑起来:“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也能听懂你说的。”
“不要过来。”桥上的人说。
但小女孩已经靠近了,她不知道看见什么,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几步跑到他身边,两只小手颤巍巍地握住他的右手,吓得小脸一下子白了:“呀,你流血了。”
……
夏矜闭着眼睛,想要继续在脑海里追寻之后的片段。
可什么都找不到了。
她那时候才六岁,又在之后发烧了三天,还能记得什么呢。
夏矜轻轻舒了口气,她觉得心口闷得厉害。
刚准备睁眼开窗去通通风,肩膀被一只手温温柔柔地扣住。
他的动作很小心,怕弄醒她似的,轻轻揽着夏矜的肩膀,将她靠在座椅上的身体揽进了自己怀里。
夏矜的额头抵在他锁骨,感觉到熟悉的臂弯揽着她的身体。
她闻到徐正则身上干净清冽的雪松味道。
夏矜呼吸更轻,靠着徐正则,没有动。
尽力假装出已经入眠的平缓均匀。
汽车平稳地驶向前方,夏矜居然就这样,真的睡着了。
徐正则垂眸,在她额头,珍视地吻了一下。
夏矜醒过来时,车窗外的风景已经变成了玉澜别苑的模样,从挡风玻璃望出去,已经能够看到前方不远处徐家的房子。
她迅速地坐起来,侧眸看窗外,好像这一路也一直是这样自己端端正正地坐着。
小区的安保看到后座的徐正则,打开门禁,将出租车放了进去。
没多久,车在徐家门外停下。
夏矜没有动,望了眼徐正则:“下去吧。”
他问:“你呢?”
“当然回我自己家。”
徐正则伸手牵住了她。
夏矜瞧见吴叔从大门里走出来,在车身一侧瞧见了徐正则。
“正则回来了。”
这一声吸引了院子里的人,徐鸣曜和俞婉华一同走出来。
“哥!”
夏矜叹了口气,给司机付了钱,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走下来。
徐正则也跟着她,从同一侧下车。
“哥,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没接?”
徐鸣曜说着走过来。
徐正则就算喝醉了,外表看上去也跟平常一样,没有区别。
但他没回答徐鸣曜的话。
“哥?”
夏矜轻声开口:“他手机坏了。”
“原来是这样。”徐鸣曜过来攀着徐正则,拉他进门,“害我和妈还担心了好半天,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走了哥,我们回家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