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这个年岁,若是还做不到克制欲.念,那就是白活了。
云意指甲掐进掌心之中,大人就连骗骗她,哄哄她也不肯吗,她已经不再贪心的想要独占大人,为什么他还要这么狠心。
宝月站在一旁,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低压,有什么弥漫在大人与姑娘之间,又死死被压制着,方才大人来的时候她还在高兴,现在却满是惴惴。
好在这时陆府的下人赶来,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下人躬着腰恭敬道:“老爷让小的来请大人和姑娘回府一同用膳。”
季砚饮尽那盏已经微凉的九曲红梅,抬眸道:“知道了。”
他看向云意,“走吧,别让陆老爷久等。”
两人拢在袖下的手同时微动想要牵住对方,哪怕分别那么久,再相见,那些刻在心上的记忆却还是被仓促唤醒。
然而指尖曲了曲,又一同放下,一个克敛,一个则是不敢。
云意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勇气。
季砚整了整衣袖将手负于背后,率先走下楼。
云意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握紧的手松开又紧沃,终于平复下纷乱如麻的心绪,跟着下楼。
两人各自乘马车回到陆府。
陆文荐命人张罗了一桌子的菜来招待,饭桌上几人谈笑风生,唯独云意异常的沉默,陆家人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静,季砚却清楚她从前的样子,乖巧却并不是多文静的性子,相反带着些纯真的玩心,孩子气的可爱。
陆文荐像季砚敬了一杯酒,问道:“季大人这次来徐州,可会照住上一段时日,不如就住在我府上,我让人去收拾屋子。”
云意始终低垂的眼眸动了动,抬起头看向季砚。
季砚却笑道:“不必麻烦了,明日我就要回京,住在府衙便可。”
“咣当”一声瓷器相撞的声音打断了季砚的话,云意仓皇扶起面前面前被打翻的碗碟,水波颤晃的眼眸里布满失态的慌乱,语无伦次道:“……抱歉,我不小心。”
陆夫人柔声道:“这有什么,没弄到身上就好。”
勺子摔成两半,云意失的伸手去拿,季砚怕她伤了手,皱眉制止,“别去碰。”
陆夫人招来下人,给云意换了一份。
云意再顾不得陆家人是不是还在场,直直看向季砚,几乎哀求的问:“大人能不能多留几天。”
如果明日就要走,那他来这趟算什么。
她甚至还没有冷静下来面对他的出现,就要接受他的离开。
季砚抿紧唇,不忍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却又要硬着心肠道:“我还要回京复命,看到陆兄和陆夫人将你照顾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云意想问他,什么叫很好,还活着,就算很好吗?
陆夫人看出云意色不对,“云意是太久没见季大人所以不舍得了吧。”她像长辈一样半劝半说教的笑语道:“季大人还有要务在身,你可不能任性了。”
季砚唇边的笑意不减,望着云意的目光却深,“听你母亲的话。”
云意目光微涣的顿顿点头,对,要听话,不能给大人添麻烦,“我吃饱了,想先回去。”
陆夫人眉心轻蹙,季砚颔首道:“去吧。”
云意失魂落魄的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步子越来越慢,宝月牢牢搀扶着她,唯恐她会支撑不住跌倒。
“姑娘……”宝月忧心的唤她,安慰的话却一个都说不出来。
云意停下步子,极重的呼吸划痛了她的喉咙,她忽然推开宝月,又往回走去,大人明日就要走了,那她至少不要那么快就和他分开。
花厅里,季砚正和陆文荐夫妇吃着茶,谈论起云意。
陆夫人道:“云意现如今也十七了,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我倒是试探过,只是她自己没这个想法,我们也不好随意做决断,便问问大人意思。”
季砚捏紧指尖的念珠,直到圆润的珠子压痛了指骨,他才道:“我此行原因之一,便也是为了这事,巡察陈霁开是我尚觉不错的。”
一路南巡看下来,陈霁开为官清正却不迂腐,也无妻妾,心思周到,是可以托付之人,而且远离京城,对云意来说也是种保护。
只是他越想,心里又越是躁郁。
陆文荐夫妇对看了一眼,巡察那可是三品的官,他们毕竟只是商户,不过季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有考量。
两人点点头。
季砚默了许久道:“不过此事还是以云意的心意为准。”
“待将来亲事定下,就有劳陆兄和夫人为云意操办,所有花销嫁妆,全由我来出,必要让她风光出嫁。”季砚说这些话的时候略显艰难,但对云意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欸。”陆文荐摆手说:“云意即叫我们一声父母,嫁妆季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站在门外,无意听到所有对话的云意,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发丝到脚心都在发凉,理智被绝望冲破,她跨进门槛,双眸通红盯着季砚,“大人要将我嫁了,都不亲自跟我说一声吗。”
云意从来都是懂事得体的,忽然这样没有规矩的闯进来,让陆文荐和陆夫人都吓了一跳。
陆文荐道:“云意……你这是。”
季砚回望着云意,抬手打断了陆文荐的话,淡道:“陆兄让我和云意单独说两句。”
陆文荐和夫人走出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