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地问:“什么时候结束啊?”
“应该快了。”钟舒妍嘴唇微抿,他们现在其实在酝酿一个可以将宁恩彻底消灭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中,霁月可能会被当成引子。
这几天交手来看,有了幽光森林帮助的林启风已经一改颓势,总是和宁恩打成平手,只不过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可以用霁月将宁恩引到他们预先设定好的法阵中……或许可以更快的时间扭转战局。
按林启风的说法,霁月对宁恩来说很重要,只是重要到何种程度暂时不确定。
虽说钟舒妍说了会保住霁月的命,但霁月觉得自己再放一碗血就要归西了。
同情心这玩意真不是好东西,她既后悔当初同情了钟舒妍,也后悔同意搅和到这摊乱局中来,作壁上观多好。
至于宁恩作的孽,他自己去承受得了,自己操的哪门子老母亲心。
林启风想杀宁恩,那也随他去好了,如今看来自己全是白忙活,不仅如此还赔了自己。
仔细想想她也不全是出于圣母心,只不过怕进入反派不停送死又复活的死循环。
霁月又开始期盼那个光洞入口的出现,如果可以回去就好了。
想一想来着一趟,确实得不偿失,脚被腐蚀了,左右手臂上各一道长疤。脚上的疤痕已经很浅,倒是暂时不用在意,只这手上的刀口还是在随时提醒霁月,她有生命危险。
短短七八日,霁月消瘦了许多,除了送饭的人,基本没有人来看过她。
偶尔,霁月会问一问前方的战事,送饭的人也很礼貌,会告诉她情况,看起来也不似撒谎。
“这饭菜里是不是有下药?”霁月喝了一口汤,突然抬头问送饭的人。
谁料对方也如实点头。
霁月惨笑,她所料不差,饶是失血过多,也不至于精力涣散到如此地步,她每日昏昏沉沉,有时都分不清白天黑夜,遑论借助幽光森林离开此地。
“不过,城主说了,这药不会对你有太大的伤害。”
“那我得谢谢她了。”霁月面色平静,一点不介意地继续吃饭。
她清楚,就算闹绝食,他们也有别的方法让她继续昏沉下去,倒不如不去负隅顽抗。
这天晚上,多日未见的温辰旭忽然出现,让霁月大为震惊。
不知是不是被放血两次留下的阴影,霁月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是来吸血的,当即浑身紧绷起来。
温辰旭来的第一句话是,“原来你竟被藏到这儿了。”
“这儿是哪儿?”可能是由于屋内陈设的熟悉感,霁月一直以为自己还在星辰湾。殊不知并不是,林启风他们将她藏到了王城,而王城属于主要是宁恩的势力范围。
得知这个真相的霁月愣了几秒,这大概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温辰旭打量着屋子,道:“宁恩一定不会想到,他千方百计地找你,其实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霁月问。
温辰旭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我闻到了你鲜血的味道。”这个禀赋确实只有血族才有,他们喝过的血,一般不会轻易忘记那个味道,何况他对霁月的味道还算满意。
“最开始是在林启风身上闻到,我想着他莫不是把你杀了,只是后来我发现,那气味竟然还在,而且还很新鲜,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你没死。”
就是靠着这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温辰旭成功摸到了霁月真正的藏身之所。
“简单来说,我是闻着味过来的。”
霁月闻之又浑身紧绷起来。
温辰旭失笑,“看你这病怏怏的样子,我可没什么兴趣现在啃你。”
“你能带我离开这儿吗?”
霁月气若游丝地问,冥冥中,温辰旭又成了她唯一的求助对象。
“我来看看你倒是容易,带你走可不容易。”外面林家的人好打发,但是离开了这个可以隐匿气息的地点,霁月又很容易被宁恩发觉,届时林家的人也会很快反应过来,两拨人马一起追捕,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经温辰旭一分析,霁月有些失望。
她歪在床上,没有打算继续和温辰旭说话,方才说那一阵感觉已经消耗了不少精力。
“你看你现在这模样,别提多虚弱了。”
“他们给我下了药。”
霁月觉得头晕不已,往常这会儿她早已在睡梦中,渐渐的,她又陷入了沉睡。
看霁月如此旁若无人地就睡过去,温辰旭百年难得一遇的起了一丝心疼之意。他想起霁月说过,她能操纵幽光森林本就是一个意外。
待霁月醒来时,送饭的人已经来了,她是要看着她吃完东西的。
只是这回,温辰旭暗中使了一点手段,叫那人暂时性地失忆了,霁月其实吃的是温辰旭带来的其他食物。
“这样过几日,你应该就能清醒一些了。”
“谢谢啊。”先生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霁月想到这句经典台词,不觉一笑,温辰旭想要什么,她还是能够猜到。
“你拿什么谢我?”
“你看我能有什么?”霁月摊开手臂,身无长物,也就一个人了。
温辰旭也是一笑,“要抢你,确实有点挑战。”
“你活得太无聊,不就是想找点挑战吗?”
霁月抬眼,仿佛完全看穿了温辰旭的心思,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吧,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绝不是乐善好施的大佬。
往后几日,霁月都开始假装吃掉来人送的食物,实际转身就倒掉。
精恢复了以后,霁月没有立即尝试召唤幽光森林,因为她并不清楚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现实却没有给霁月更多恢复精的时间,温辰旭从外面带来一个对宁恩十分不利的消息,大约是说林启风等人计划了一个什么阴谋,要将宁恩引到霁月所在的地方来,彻底抹杀。
“这几日他们外面突然撤走了一部分人,加上结界有变化,所以我猜是这样。”
霁月按着眉心,脑海里那个想法还是又冒了出来,宁恩死了不是正好吗?
说是这样说,但事后她一定会长年活在某种内疚之中:她创造的角色,被她杀了第二次,尽管不是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