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闲处来片刻宁静,不愿再陷于那些腐朽烂臭的回忆,她柔软的掌心本来是冰凉的,贴着手机看一眼,依旧没看见想要的消息。
孟琼无可察觉的蹙起眉头来,而后叹口气,像是妥协般勾唇笑了。
想到他多半是还没下班。
思索间,隔间外传出几分声响,在寂静的洗手间格外突兀。隐约感觉到一阵鞋跟的敲击声,很快走近,紧接着是几道娇柔的女声在洗手间传开来。
孟琼没放在心上,艳色指尖慢慢移动,敲下一行字发过去。
【在哪儿?】
【我去接你?】
这下对方倒很迅速回了个表情:【不用,一会儿去找你】
洗手间的窗朝向很好,正对着露台下的泳池,借着夜幕和浅淡的熏香,勉强安抚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反叛,孟琼的心情算好了些。
她出了隔间,踩着细跟往洗手台走,通透的玻璃幕镜里,女人的卷发缕在一侧,露出来完美的天鹅颈,惹火的背部线条勾勒出几分妖娆,忍不住心跳快上几拍。
水花哗啦啦往下流,颗颗水滴在空气中迸溅,似乎和灯光相互挑逗。
洗手间恰好是转角,被绿植分割开来舒适的范围一分为二,繁密的叶片把人影挡的严严实实。
灯光如昼。
几米开外的距离,孟琼还没走开,身后传出来几声难以忽略的轻笑。
“……要我说何二少真是瞎了眼,潇潇姐论家世背景哪样比不上那不入流的女人,偏他鬼迷心窍了似的。要我来说,怎么也轮不到她。”
孟琼手上一顿,而后抬眸看过去,隐约瞧见几丛绿植间隙里,几抹背对着人的身姿晃动。
“可不是么?你们还记得孟琼和这三儿之前的事么?她风评一向不算好的,谁知道多年前是不是把姐妹卖了。”有人出来打抱不平,嗤笑连连。
闲言碎语混着门道夜风徐徐贯耳,本倒不乐意搭理,这下被人指名道姓骂起来。
孟琼微微低头,凝眸看着水流一股股划过白瓷手背,凝结在指尖嘀嗒嘀嗒,点点落在白瓷台面,衬得指甲盖耀眼的血红色。
水没关,孟琼撑着洗手台,任由水流源源不断划过指尖,落成一滩水渍。
这下倒是来了兴趣,换了个舒坦的姿势接下去听。
有女生低声劝道:“少说两句吧,那位可是准备要定下来了,可不是咱能惹得起的。”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嘛。”
心有忌惮,话音都低下几度,只是语气更为狭隘。
“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琼那妹妹可比她受宠多了。一个亲生女儿活得还没养女漂亮,天大的笑话。瞧她看不起人的那副样子,也就仗着出身比我们漂亮些。等着她被孟家抛弃了,这朵名花可就枯萎呢。”
“是了是了。”一道声音插进来,连带附和道,“你瞧孟家的做派,孟玫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养女被捧到心尖尖上,如珠如宝的护着,才几年功夫就坐上现在的位置。我瞧那两口子巴不得把整个孟家往她手里送。”
“倒是这个亲女儿,转手就能送出去联姻。”
语气一转,这人带了几分幸灾乐祸,“那可不,谁家会放任大小姐在娱乐圈发展,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这话脱口而出,心里的畅快抑制不住,她笑得很有深意。
“咱们大小姐脾气坏的很,这不都觉得全世界该捧着她么。程家受的了她几时?姑且等着瞧吧,会有好戏看的。”
一墙虚隔,孟琼随手抽了张纸,纯白色纸巾被水珠浸透染湿,在纤细手指上摩挲,她慢条斯理擦干净指尖的水珠。柔软的纸巾团起来,冷淡地扔进角落垃圾桶。
她若有若无的视线堪堪落在那处。
孟琼好半天才想起来,那位叫潇潇的,似乎是程家某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那头气氛好到不忍心破坏。
接着听下去。
潇潇压下心中翻涌的妒意,语调停了下,才刻意压低嗓音给几位爆料:“我悄悄告诉你们,许黎当年那事儿,可是被她的好姐妹送到男人床上的——”
“谁啊?”
身边人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求证,“这可不敢胡说的。”
“真的假的?要是这样可真是恶心死人了……”
“我表姐可是亲口和我说的。”潇潇显摆般,对着镜子补口红。
她把消息共享出去,状似无意间打量着她们的表情。
提及这点,空气一寂,这话信服力高了太多。
谁不知道潇潇表姐是程家某一支的小姐,分量可比她们重的多。
潇潇满意地抱着臂,似有其事般抖了抖指甲盖,才拍着胸脯缓道:“这样蛇蝎美人,谁敢娶回家啊。”
“要我肯定也更偏爱孟玫一些。要我来说,孟琼摆明是一张水性杨花的脸,这些年招蜂引蝶可不算少数。你们说她都二十七了也不结婚,该不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吧。”
那人还在说着,大段的话倾泻而出,待尽兴后再注意到身边姐妹的表情,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
她侧头,顺着姐妹的视线看过去,脊背忽然一僵,她直直望向左侧方向,表情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