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在灵堂说的……也许,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冷?”
卿柔枝睁开眼睫,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褚妄给她系紧衣带,眼睑微红。
捞起她的腿,只用一块帕子擦拭,往下一直到小腿肚,把那片滑腻全都擦去。
“难受吗?”
卿柔枝抿唇不语。
她突然来了性子,脚腕在他手心一动,将他轻轻踢了开。分寸拿捏得极好,只叫人觉得是小女儿撒娇。脸庞熏红着,像是待人采撷的海棠花。
“陛下将我当作什么?”
双手攥紧裙边布料,她挺起腰肢,慢慢起得身来,满头鬓发早在那冲撞之下散乱,青丝摇曳如瀑,美得勾人魂魄,一双翦水秋瞳,全是盈盈泪意,“眼下皇宫之中,必然传遍了你我之事。陛下还、还这般不知节制。”
当真是极美的。
不管如何都是美的。
他微微凝目,却笑道:
“哭什么,又没真的如何。”
起身拥她入怀,声音低磁诱哄道:
“知道你身子不妙,朕已是很克制了。”
这叫克制?倘若这都叫克制,先帝便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了。
“陛下便应了我吧,成日里这般折腾,柔枝还怎么养好身子?”
她鼻尖红着,手里绞着帕子,葱白的手指缠着那薄红的绢,看得人心里痒痒,“陛下不知下面人议论得有多难听。柔枝本就名声不好,陛下再夜夜往坤宁宫来,是存心要柔枝担了那祸水的名声吗?万一将来陛下厌弃了柔枝,有了别的宠妃,柔枝又该如何面对这天下骂名?”
褚妄不语,一双凤眼含笑睨她,似很受用她这般拈酸吃醋。
卿柔枝便将身子一扭,改用帕子擦起了眼角,恨恨道:
“我就知道你是个粗蛮的武夫,”她嘟起红唇,“还不如先帝会疼人。”
瞧一眼男人精致的相貌,这“粗蛮”二字,是万万与他搭不上边的。只她有心埋汰,故意这样说,他果真色一冷:
“你说什么?”
卿柔枝心一横,不管不顾道:“往常我侍奉先帝,要什么先帝都会给我。”
褚妄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还什么都没做,她便眼眶一红,扬高了脖子,直将那一抹纤白柔美的弧度送到他掌心:
“陛下是想掐死我么?来啊。反正柔枝一条贱命,陛下也说了是陛下的,想拿走便拿走罢!”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无不快,只淡淡道:
“行了。”手掌落在她面颊上,只抚着那片滑腻,眼底淌着柔情。
“朕允了你就是。”
“太医都说,要朕好好‘疼’你,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他眸光扫视过她,如有实质,仿佛下一秒便要扑上来一口咬住她的咽喉。
她不敢再激他,破涕为笑道:
“陛下当真允了我了?”
“嗯。”他道,“君无戏言。朕还能骗你不成?”
卿柔枝便眉眼弯弯地笑了,看得他愈发情热,倾身吻上她唇。
得了允诺,她倒是十分配合,柔若无骨的身体藤蔓一般,缠上男人精壮的身躯。
仿佛化成了一只妖精,叫人心甘情愿死在她身上。
第2章 、【2】
宋寻欢是陛下亲封镇抚使, 午后被陛下召见一次。
一出宫,她便动身去往宰相府,不等门房通报, 便大步朝着院子走去,脸色极差地喊了一声, “病秧子!”
“你还有心思在这下棋。”
她的焦虑都写在了脸上, 匆匆往树下那正自顾自对弈的白衣青年走去。
“你可知陛下召我去,要我做什么?”
宗弃安掌心排列着数枚漆黑的玛瑙棋子, 一双猫眼微微上挑,只专注面前的棋局:
“可是为了继后之事?”
宋寻欢暗暗心惊, 军师果然多智近妖,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