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看她一眼——
低垂着脸庞,手指曲起,在膝盖上一下又一下地叩动,似乎在思索什么。
“公子……”
“聒噪。”
轻轻的两个字落下,一根利箭“唰”地破空而来,擦过卫芙蓉,钉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尾端还在颤动着。
这是哪里来的箭?!
浑身血液逆流,卫芙蓉惊怖骇绝,侧脸那阵火辣辣的疼痛,无比清楚地提醒着她一个事实,她再开口同他说一句话,她就会死在这里。
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脸色惨白,宛若见了厉鬼。
……
卿柔枝带着郎中,刚准备进来,一道身影就飞快地从旁边跑了过去,
“芙蓉——”卿柔枝唤她,卫芙蓉却压根没听见,一边跑一边大哭,仿佛吓疯了一般。
这雨虽然停了,山道却湿滑得很,稍有不慎就会摔进山坳里去,她无法,只得对郎中道:
“里面那位就拜托你了,我先去追人。”
说罢扭头就走。
郎中点头,只是踏进那室内。
除了墙根一滩混着血迹的雨水,还有来不及灭掉的柴火。
哪还有半个人影?
……
“皇兄又失败了?”
慕昭之所以用“又”,是因为这是皇兄第八次接近鸾美人了。
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再看看那一堆手绢香囊,这不,又添了一件湿透的外袍。
慕昭摸摸鼻子,皇兄明明长了一张不容易被忘记的脸。
娘娘身边的人,只要见过皇兄,都会像那个少女一样的反应,
偏偏娘娘……茶楼偶遇、寺庙偶遇、集市偶遇……数不清多少次刻意为之的“偶遇”,每一次,娘娘都上钩很快,但只要一跟皇兄分开,就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褚妄盯着那件外袍,情晦暗莫测。
早在得知卿柔枝的踪迹时,他的势力便逐步渗透了南柯郡,短短三个月,这座南柯郡便尽在天子的掌控之中。
他在做每一件事前,都善于精心的谋划与布局,在得知她在此处时,他想也不想便微服南下。
却有探子来报,鸾美人有古怪。
她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
好在此行,盛轻澜也被皇帝带了出来,在探子送来的药渣里挑挑拣拣,不时轻嗅,又捣鼓了一通,
这才眼眸一亮,捧着那堆黑乎乎的药渣,惊叹道:“出入化,实在是出入化,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一味方子。既不损伤人体,还能使人忘掉一切烦恼与痛苦!难怪这其中一味用药,叫做‘忘忧’。忘忧忘忧,果真忘忧,与传闻中的忘情水,倒是有那异曲同工之妙。”
直到皇兄生生捏碎了桌角,盛轻澜才瑟瑟发抖地闭紧了嘴。
慕昭瞥她一眼,这不就相当于在说,皇兄是娘娘所有烦恼、痛苦的来源吗?
裘雪霁那个秃驴,竟然用这样的法子,硬生生拆散于娘娘和皇兄,谁能受得了。何况是一朝天子?
果不其然,盛怒之下,褚妄眸子血色闪过,提剑而起:
“金鳞卫,随朕去拿人。”
这是要杀了那些阻碍,将卿柔枝强夺回去的意思。
“还请陛下三思!”
盛轻澜“噗通”跪下道,“娘娘如今,忘记了陛下,陛下在她眼中,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娘娘没了进宫之后的履历,现如今就是一张白纸,她有了家人,有了未婚夫,有了朋友,如果,您将她强行从熟悉的环境里剥离,抢进宫中,相当于强行唤醒一个沉溺于梦里的人,会对娘娘造成很大的刺.激。轻则智崩溃,重则……香消玉殒啊!”
慕昭也劝道:
“要不皇兄,我们试一试别的,嗯,比较温和的办法?”
褚妄一双凤眸看来,这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慕昭便道:
“自古以来,情情爱爱,总绕不过那些个风月戏码,皇兄不如来一出英雄救美。或者反过来,美救英雄……”
看着堂兄大步离去的背影,慕昭抚着下巴:
“你说,那裘雪霁到底什么来头,就连你都破不了他的方子,制不出忘忧的解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兄这般束手束脚。”
盛轻澜磕着瓜子道:
“我倒觉得,这是娘娘与陛下的一场机缘,兴许走过这道坎,他们就能修成正果了呢?”
她可是期待得很呢,那样冷血的陛下,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挽回娘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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