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片红飞翠舞、轻歌曼舞的仙境并不属于他, 而是属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男人, 他的父皇。
然而, 今夜。
美人衣袂翩跹, 那一轮高悬于天际的明月,终于向他坠落而来,跌进他的怀中。
她在甲板上迎风而舞。
他知道她有多美,这样的美色,会让所有男子生出独占的欲望,只想私藏于妆匣之中,不容任何人觊觎。
褚妄眸光幽暗,他还知道,那能调动宫中禁卫的兵符,在她的手中。
她会这样做,无非是她与元后那一面得了点拨,如此自然地亲近他,不,亲近“陛下”。
褚妄自诩心硬似铁,走到今天这一步,踏着累累的尸骨,满手都是洗涤不去的鲜血。
他生性冷漠,从未有过惊惧和午夜梦回时分,他自幼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这世上,没有任何能够令他感到恐惧的事物。
他天生追逐权势,热爱杀戮,可是看着这个女子,他情不自禁伸出了手,隔着空气忘情地触碰、描摹。
这一抬手,自然看到了手腕上那串黑色佛珠,男人忽然蹙起长眉,喃喃。
“这世上,当真有佛陀吗?”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蓦地涌来,将她肩上的披帛卷走,云烟似的飞向了江面。
而她停下了舞蹈,竟然飞跑过去,探出窈窕的身子去够,整个人摇摇欲坠。
船下江水沉沉,急涛浪涌,稍有不慎就会摔落其中——
星光碎落在她的指尖,也在一瞬间,碎落在他的眼中,
褚妄反应过来时,手臂已然勒着她的腰,与她相拥着,倒在甲板上。
他凤眸发红,不管不顾地怒斥道,“你疯了!”
她似乎才慢慢反应过来,睁开眼,怔色退去,娇笑连连,纤手抚上他的脸颊。
“陛下会救我,”她在他耳边轻喘着道,
“满天佛不会在意我的生死,但我赌你会。”
长久的静默。
他发冠也散了,满头青丝倾泻,脸上的情说不出的晦暗。
“是……没错。”男人眼瞳里的怒火褪去,重新被一种极致的冷静所取代。
卿柔枝推了推他,想要起身,却突然被扣住手腕,用力分开,摁在身体两侧。
他俯下.身,一双狭长凤眸,满满逼仄的压迫感,死死钉在她的脸上。
他冷冷地,一字一句道,“我很在意,我舍不得你死。卿柔枝,你满意了么?”
说着,他要来吻她,唇瓣即将触碰时,她却将头一偏。
“……”他手指蓦地收紧,
“为什么躲。”
她嗓音很淡:“陛下,我不想在这里。”
“抱我回去。”她红唇轻启,命令道。
他死死盯着她,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俯身,抱起怀里娇软的女.体。
男人手臂强健有力,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只猫儿般轻松。
“在外面的话,是要风寒的,我也是心疼陛下龙体,”她缩在他怀里,温柔解释。
脸庞靠着他,男人宽阔的胸膛传来比往常激烈的心跳声。
卿柔枝的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醒。
褚妄声线微沉,“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摇头,发丝蹭着他胸口,嗅着那股清冽的龙涎香,轻声道,“你们都叫我娘娘,我以前是宫里的人么?”
他不语。
突然,四个字,毫无预兆地闯进褚妄的脑海。
“重新开始。”
是啊,他现在要什么没有,何必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过去。既然,他认定了她,那就让她的身体和心,重新属于他一个人。
完完全全地,没有一点隐.私可言地,属于他一个人。
这种精上的极度占有,比起肉.体的结合,竟然更加令他兴奋。
光是想一想,一股战栗便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被他放在榻上,迎向他浓郁得化不开的眼,卿柔枝莫名有种荒唐感,如果知道这一切,只需要一场舞……
不对,时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