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略显忧郁的情,褚妄唇际的笑意加深,“不会是朕想的那样吧?”宽大的掌心覆盖住她的,看向她的眼暗沉又暧昧,一句话就点破了她心里的想法。
“想做太后?”
他抚着下巴,沉吟,“也不是不可以。”
卿柔枝轻咳两声,头别过去,“陛下别拿我取笑了。”
他却挑起唇,“母后。”
许久没听见这称呼,卿柔枝浑身猛然一震,一股恶寒油然而生,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连忙去捂住了他嘴,不准他继续说些混账话,“你……你能不能别这样?”
“之前不是还骗朕说,怀了父皇的遗腹子?”他握着她手腕,轻轻拿开,跟她算旧账,色冷淡下来,“我看你挺想做太后的,朕成全你?“
成全?怎么成全?
卿柔枝头皮发麻,他却忽然朝她俯下身来,面容近在咫尺。他的五官生得极有攻击性,尤其是不笑的时候,侵略意味十足,更别提眼底漆黑幽深,让人摸不到底,“你不用着急,反正总有一天,你会是的。”
阴阳怪气的,什么叫总有一天她会是的?
卿柔枝抿起了唇角。
大概是怀了身孕,情绪也变得脆弱,慢慢地,她眼眶红了。
“滴答”一声,一滴液体顺着下巴滴落,砸进了他掌心。
像是开水一般,烫得他指尖蜷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声哽咽的哭腔:
“没名没分的时候,你就欺负我,现在都嫁给你了,你还欺负我……”
她揪住他衣领,把脸贴上去,孟姜女哭长城似的,哭湿了他一大片衣襟,“你是不是一天不欺负我,心里就不好受啊?”
“是啊。”褚妄竟然给了肯定的回答。她身子一颤,揪着他的手指微松,他立刻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搂住她肩膀不让她离开,沉声道:
“嗯,我有病,我尽量克制。”
怀中之人抽噎多久,他就抱着她低声下气地哄了多久。
终于,她情绪平复下来,褚妄这才将她松开,半蹲下来平视她。
她皮肤白,鼻尖那点红格外明显,眼尾亦是红的一塌糊涂。恶劣的施虐欲被意外满足,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蚂蚁噬心般的难熬滋味,惹得他又难受又焦灼,喉结不住滑动。
屈指给她擦去脸上的湿润,整个手背都湿了,盯着看了会儿,男人抬眼轻笑道:
“泪珠若得似珍珠,拈不散,知何限,串向红丝应百万。”
还有心思取笑她。
卿柔枝把他狠狠一推。
跟从前相比,褚妄如今的脾气,简直好的没了边,看了她半晌,解下腰上的锦囊,塞她手里,“是为夫说错话了,娘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嗯?”
卿柔枝别开眼,“我不是小孩。”言下之意,这套对她没用。
褚妄长眉拢起。
却听她轻声道:“陛下,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她的手落在他鬓边,轻轻抚过那冰凉的发丝,
“跟你有没有权势无关,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咒自己死什么的,她想想就觉得心脏酸软。
褚妄久久凝睇着她,蓦地,重重咳嗽了一声。毫无预兆地,他整张脸红了个透。
“我该再对你多好,才足够。”叹息着,他慢慢蹲了下去,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手掌心。耳廓全都红了,像是害羞得不行,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她看到。
她听到他声音嘟哝,“枝枝,我总觉得不够,就算把全天下都捧到你面前,还是不够。”
男人仿佛狗狗那般在她手心轻蹭,蹭得她掌心痒痒的。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他突然道:
“让你二哥做宰相吧。”
卿柔枝被逗笑出了声,她指尖一动,让他把脸抬起来,抚上他的眉眼,“陛下是想让大越朝局乱套吗?”
她的二哥她清楚,做个两袖清风的清官就够了,怕他真动了提拔的心思,她转移话题道:
“父亲向陛下乞骸骨了?”
也不知道他准了没有。
他“嗯”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半晌,他道,“你父亲乞骸骨,后日就离京了。他知你有喜,请朕下旨,让你母亲带绵绵进宫来探望你。”
母亲……?
卿柔枝有短暂的愣怔,半晌,低头道:“陛下,你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事。”
褚妄看着她,难得见她这般脆弱又依赖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捏了捏她手心,示意她往下说。
“其实我小时候,很不乖的。”
“我不文静,不爱读书,不喜欢被人管着。我喜欢游山玩水,心里只装得下家人朋友,对政事一窍不通,不如长姐那般,有比肩皇帝的智慧,胆识,人人都对她敬佩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