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是之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这倒无妨。”接着拍了拍手,有两个宫人抬了一轮椅进来,搁在简是之身侧。
简是之拍了拍轮椅,对榻上之人道:“你坐在上面,本王推你行走。”
江稚鱼被呛了一下,望着轮椅一时语塞,干张了张嘴才道:“这可使不得,王爷身份尊贵,怎能劳您推着我?”
简是之倒是满不在乎:“这又如何?左右本王不介意,你也不必介怀,江大人若是不习惯坐轮椅,那本王背你也可。”
背?!
江稚鱼霎时一惊,忙答:“习惯,习惯,臣坐轮椅就很好,不劳王爷费力了。”
简是之满意地点点头,朝着江稚鱼莞尔道:“习惯就好,那便这般说定了,江大人好生休息,明日晨时本王来接大人。”
江稚鱼不情不愿笑了两声,只好应允。
翌日不过卯时,简是之就如约而至。
江稚鱼艰难地爬起床,满心无语坐进轮椅中。
简是之推着她行至宫道,两旁宫人内侍皆睁大双眼,张大了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不过看着推轮椅的人是齐王殿下,一切又好似合理了起来。
江稚鱼却是彻底出了名,一时间成了满宫廷宫人间的风靡人物。
“王爷,咱们这是去哪呀?”江稚鱼只觉得简是之带着她在宫里绕来绕去,石子小路颠得她浑身骨头都要散开了。
“自然要先去围猎场瞧瞧。”
江稚鱼记得她入宫第一日有内侍引她前去,并没走太多路,而如今已绕了许久,却还未至,便问道:“王爷,怎的还未到?”
身后传来简是之不紧不慢的声音:“迷路了。”
又是一段十足长的石子路,江稚鱼顿时气得想捶墙,自家里怎会那么容易迷路,他定是故意的!
又绕了一大圈,简是之才终于带江稚鱼到达围猎场。
那些黑衣刺客的尸体已被清理开,只有数只断箭仍留在原地,简是之上前拾起瞧了瞧。
“这箭矢做工极好,又染了剧毒,刺客被捕后皆自尽,看来是预谋许久,有备而来。”
江稚鱼抬眼环望四周,道:“这周围戒备森严,每隔十步便有一禁卫守卫,故此这伙人定然不会是从外而来。”
简是之看向她:“你的意思是,他们早早便埋伏于此,等待时机?”
江稚鱼点头。
简是之微微蹙额:“可猎场开启前,会有禁军先行进入仔细检查,他们若是那时蛰伏于此,定会被发现。”
“可若是检查之后再有人进入呢?”
“检查之后猎场关闭,要待到围猎那日才会开启,这期间向来是由王内侍看管的。”
江稚鱼随即接道:“那便提审王内侍。”
简是之叹道:“人几日前便已经在诏狱了,可无论如何问询,只道其间并无人进出,亦无人能辨其言真假。”
一时无言,江稚鱼继续环顾,猛然间却发觉几分异样。
江稚鱼勾唇一笑,双眸泛寒:“有人来过,王内侍在说谎。”
第4章 、生生剜骨
江稚鱼抬手指向远处,坚定道:“依着规矩,皇家猎场内会栽种迎春花作为装饰,而眼下,那一排排嫩黄花树间实则混进了连翘,只是两种花从远处望去极为相似,又单几棵混杂其间,所以不易发觉。”
简是之快步走至花树间,摘下相邻几棵树的花瓣仔细查看,恍然道:“迎春花为六瓣,而连翘四瓣,果真如此!”
随即又俯下身,抓了把沙土握进掌心摩挲,道:“树下的土亦有明显翻新的痕迹,看来移栽这几棵连翘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情,王内侍确是说了谎。”
简是之绕至江稚鱼身后,又推起了轮椅,江稚鱼吓了一跳,忙问:“这是又要去哪?”
简是之手上动作越发快起来,似乎一刻也不愿耽搁,答她:“诏狱。”
诏狱?!
江稚鱼曾听父亲说起过,诏狱内关押的皆是最最穷凶极恶之徒,其内数百种刑罚足令人生不如死,纵是仙入内也难保性命。
简是之的速度较来时快了许多,待到江稚鱼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出言拒绝时,他们已至诏狱门外了。
甫一踏进,铺天盖地的哀嚎咒骂声便席卷而来,如夜鬼哀鸣声声,自每一寸肌肤钻进江稚鱼的身体里,令她不由恐惧颤抖。
简是之停在一处牢房前,有狱卒上前行礼。
“还是什么都没说吗?”简是之冷声问道。
“回王爷,已用了十数种刑罚,还是……”狱卒迟疑着答。
简是之望向刑架上已然浑身是血的人,眸光寒凉似万年冰渊。
牢房门打开,简是之一步一步走进,玄色鞋靴终停于刑架前。
简是之盯着面前之人,缓缓开口:“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能令你如此舍命保他?”
王内侍艰难地扬起头,透过额前染满血色的乱发回望向简是之,张了张嘴,声音万分虚弱。
“奴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