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晏大感新鲜,想当初在宫里时,都是摄政王威逼利诱她这个傀儡皇帝奉茶倒水。没曾想到了宫外,摄政王倒是难得地捡起贤臣的谦卑之心,要主动侍奉自己喝茶了。
她点点头,明眸弯弯笑道:“爱卿有心了。”
魏无晏正要低头喝茶,却见摄政王突然浅啜一口茶水,然后那张凤眸含笑的俊脸压了下来。
毫无防备的魏无晏被“贤臣”以唇相度,清洌的茶香伴随着男子的气息辗转于她的唇瓣。
这一次男子的吻不像以往霸道强横,而是异常的温柔缱绻。
他轻轻含住她的唇珠,细细描绘着女子的唇瓣,缠绕上她的娇软。
这一盏茶喝了足有半个时辰,当喝完茶水时,魏无晏已是面红耳赤,云鬓散乱...
她长了教训,日后摄政王若是要服侍她整理衣衫,她一定要断然拒绝,不然很可能被他服侍得小衣都不剩。
陶临渊欣赏着怀中娇喘吁吁的女子,心中不由嫌弃金国的两个王子来得不是时候。
他如今只想快些与金国议和,少了金国这个隐患,好腾出手收拾江南那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南帝,最终登上皇位,迎娶恢复身份的小皇帝。
“待剿灭叛军,收复江南后,微臣便放出皇帝暴病而亡的消息,微臣登上皇位之日,会颁下封后诏书,娶你为后。”
察觉出怀中娇人身躯一僵,陶临渊安抚道:
“回到京城后,陛下要多以长公主的身份面见朝廷命妇,让朝中之人尽快接受陛下的新身份。其余的事,便交给微臣,微臣承诺,一年之内,必然让你登上后位。”
陶临渊说完话,过了许久,才听到怀中的小皇帝轻声道:
“朕不担心爱卿赖帐...只不过爱卿现在说这些事,还为时过早。”
陶临渊缓缓蹙起剑眉,他自然不会赖帐,不过听着小皇帝不情不愿的语气,看来想要赖账的是另有其人啊!
他握住小皇帝的玉肩,凝视女子闪躲的目光,冷声道:
“陛下言下之意,是不愿意嫁给微臣?”
魏无晏抬起双眸,她看着男子渐渐黑沉下来的眸色,伸手抚过男子拧起的剑眉,平静道:
“日后,摄政王会在百官簇拥中登上皇位,开辟新的王朝,你身边的新后定会朝内中流砥柱大臣的女子,才配得上新帝的身份,至于朕...”
魏无晏淡淡一笑:“朕不过是一个前朝公主,若是摄政王那时还对朕存有旧情,大可在京城里赐给朕一间公主府,有空就去...本宫的公主府坐一坐...”
见小皇帝笑着说出没心没肺的一席话,陶临渊本就发堵胸腔里腾地燃起滔天怒火,他眯起眼睛,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原来陛下打算将微臣当作公主眷养的面首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魏无晏不明白摄政王为什么生气,感受到男子掐在她肩膀上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仿佛快要将她的骨头握碎了,不由蹙起眉头,委屈道:
“爱卿多虑了,届时爱卿成为开国新帝,在世人眼里,自然是爱卿对朕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啊,好啊,好啊!”
陶临渊松开魏无晏,一连说了三个“好啊。”
他知道小皇帝以前在宫里因怀揣着女儿身的秘密,一直对他心存戒心,才会选择悄悄逃出行宫。
后来在宣州城中,二人经过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陶临渊说服自己小皇帝还是对他敞开一丁点心扉,之所以再次逃离自己,只是因为不够信任他。
再后来,他当着小皇帝的面斩杀朱逢春,好让小皇帝知晓只有拥有绝对权势的人,才能守护她的周全。
他诉小皇帝自己不介意她之前的背叛,想要带她回宫,帮助她恢复真身,让她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和自己在一起,举案齐眉,白首不渝,共享荣华。
陶临渊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温化小皇帝这块冰疙瘩,可到头来,终究是他低估了女子的薄情。
归根结底,还是她不够信他。
陶临渊盯着不明所以的魏无晏,心中郁气难消,怕自己再待在屋里,会忍不住要剖开她的心,好瞧一瞧女子的心究竟有没有温度!
“陛下好好休息,微臣告退!”
魏无晏看着摄政王拂袖离去的背影,面色始终平静。
男子虽然走了,房内依旧残存着淡淡的龙涎香气,一丝一缕缠绕上她,仿佛雨后的捆石龙藤蔓,将她死死缠绕,
魏无晏坐在茶桌旁,伸手提起方才摄政王握着的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茶面上倒映着女子娇艳的容颜,螓首蛾眉,双瞳剪水,鼻如琼玉,是女儿家最美好的颜色。
那又如何呢?
后宫中的女子,永远不缺乏颜色。
她的母亲虞氏,曾经也是名动江南的绝色美人,将父皇迷得魂颠倒,甚至不介意虞氏的商贾出身,执意要带她回宫封嫔封妃,二人还在江南过上了一段温情蜜意的寻常百姓生活。
可正是这段美好而真实的感情,才叫后来入宫的虞氏陷入偏执。
因虞氏身份卑贱,朝中谏官纷纷劝阻明德皇帝不可给商贾出身的虞氏美人以上的品阶,否则就是对那些世家大族选秀入宫女子的羞辱。
面对群臣的施压,明德皇帝最终还是松了口,只给虞氏一个美人的位份,之后便将这株从江南采来的娇艳花朵随手往后宫花园里一栽,任其慢慢枯败,凋零。
魏无晏相信陶临渊日后并非是个沉迷于美色的昏聩皇帝。
可纵观青史,没有一个开国帝王迎娶前朝公主为后的先例,男子此举,必然会遭到朝中群臣强烈反对,哪怕是曾经一心拥护他上位的臣子,亦绝对不能接受他们叩拜的新后身上留有前朝血脉。
这不是打他们这些致力于推翻腐朽王朝的开国功臣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