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摄政王曾经赏给他那株暗香浮动的绿萼梅,寓意着隐忍。
云烨是一个绝对隐忍之人,当他准备好了,便是男子锋芒毕露的时刻。
他想要的并非是摄政王的性命,亦不是她,而是整个大魏。
魏无晏觉得胸口泛出丝丝冷意,冰得她指尖微颤。
“薛将军,你再去调遣一批精锐兵马,朕要前往川西面见长兴王。”
“万万不可,摄政王离去前叮嘱卑职要看护好陛下的安全,还请陛下不要冲动。”
“不行,朕一定要去!”
魏无晏猛地站起身,刚刚行走两步,顿觉脑中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转头看向藕荷色纱幔外,崔掌院正在为她号脉。
崔掌院收回搭在女子手腕上的指尖,脸上表情严肃,他遣退屋里的人,随后看向床榻上色恹恹的小皇帝,问道:
“陛下...可还记得上一次的月事是在什么时候?”
听到崔掌院这个问题,魏无晏缓缓蹙起黛眉。
要说起她上一次来月事,还是在宫中的时候,随后她被魏浔派来的杀手掳走,一路到了荆州,后来与摄政王假扮的铮侍卫相见,二人为了迷惑魏浔,倒是没少在堡垒里颠鸾倒凤...
“崔掌院的意思是....朕有了身孕?”
崔掌院点点头,语气笃定:“根据脉象来看,陛下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不过陛下近日忧思太甚,胎相略有不稳。臣稍后为陛下开具安养胎的汤药,陛下按时服用,应无大碍。”
魏无晏低垂下双眸,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伸手轻轻覆上去。
一股异样的感觉顺着指尖流淌至全身,原来这里,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是她和摄政王的孩子。
“朕知道了,崔掌院,朕怀有身孕一事,不要让其他人知晓了。”
“臣尊旨。”
崔掌院从屋内退了出去,雕花门扇一开一合,烛光随着灌进室内的凉风微微跳跃。
魏无晏盯着摇摆不定的烛光,目光渐渐变得明亮。
“我一定会让你的父亲平安回来。”
女子轻轻抚摸着小腹,声音柔弱,语气却是分外的坚定。
———
千里之外的长兴王府。
书房内,男子一袭竹青色暗纹锦袍,腰间的白玉带勾勒出他挺拔身姿,男子五官俊美,灼灼烛光映亮他一双清澈双眸。
“王爷,从扬州传来了消息,大魏皇帝已得知摄政王被困在在幽若谷内的消息,却并未调动荆州兵马,而是从青州和徐州调兵,看来咱们的计划被他们知晓了。”
“啧,想不到大魏皇帝年纪轻轻,又是一个女子,居然临危不乱,猜到咱们想要趁荆州兵马空虚的时机,一举夺下纳谷仓的计划。”
“咱们的粮仓不富裕,若是得不到纳谷仓,后面的战事恐怕会吃紧。哎...可惜摄政王这么快就发现军械流到了川西,还率领兵马前来查看,逼得咱们不得不提前暴露行动,多亏王爷高瞻远瞩,让鞑子困住了这帮麒麟军。”
听到下属们议论声,紫檀桌案后的男子眉眼平静,修长手指摩挲掌中的双鱼玉佩,唇角衔着清浅的笑意。
她还是这般玲珑剔透,一下子就洞悉了他的用意。
足见,她与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眷侣,任凭谁都拆不散!
“军粮一事,诸位不必忧心,本王已与鞑靼王达成协议,不日后,将以一万军械换取两万担粮食。”
听到长兴王的安抚之言,在场众人一扫不振,同时愈加敬仰太师椅上运筹帷幄的男子。
正所谓长江后浪摧前浪,他们新效忠的长兴王雄心勃勃,决定趁着大魏皇室式微,从摄政王手中抢过这片锦绣江山。
是啊,凭什么他们要恪守祖训,世世代代困守在川西这片苦寒之地,镇守家园,而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却过着钟鸣鼎食,膏粱锦绣的滋润日子。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摄政王现在幽若谷何处?”
云烨挥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趋奉之言,沉声问道。
“启禀王爷,陶临渊与麾下麒麟军被困在迷雾沼泽,沼泽内瘴气弥漫,若是长久吸入瘴气,人畜会中毒呕吐,最终昏死。哼,就算鞑子们不动手,想必他们也抗不过几日了。”
云烨剑眉微敛,他摇了摇头,沉声道:“陶临渊身经百战,心智与体魄远胜于常人,区区迷雾沼泽,恐怕难以困住此人,你务必要盯好了,若是鞑子不敌战败,即可出手灭口!”
“卑职领命。”
陶临渊如今在民间声望正高,若是死在他手上,难免会给他日后的盛名沾上污点,但若死在鞑子手上,就好办多了。
“启禀长兴王,王妃前来求见。”
书房内的一众将领听到王妃的名字,面上不由一紧,不约而同悄悄看向桌案后眉眼清俊的男子。
他们这些心腹手下皆知,端坐在太师椅上男子的上位之路充满了血腥。
传言老长兴王想要趁云烨领兵外出之时,夺回其手中兵权交给小儿子,可此番行动却被云烨提前察觉,一身浴血归来的男子亲手斩杀手足和继母,将小世子的人头丢在父亲脚下。